取出一把金匙。第267章 这火,烧的是你们给我的枷(续)
金匙在她指间轻颤,阳光穿过裂纹斑驳的锅沿,在那柄曾象征天下政务枢纽、唯有宰相可执的御赐金匙上投下细碎光影。
它曾开启过国库粮仓的封条,也曾压住过边关军报的火漆——多少权谋争斗,皆因这一把小小钥匙而起。
可此刻,苏晏清只是静静看着它,眼神如看一片落叶,一粒尘埃。
她知道皇帝在等什么。
等她跪接金印,等她宣誓效忠,等她成为庙堂之上那一尊被香火供奉的“女相神像”。
他知道她不会归隐,所以他要亲自为她铸牢笼——以荣耀为锁,以信仰为链,将她的魂灵钉死在万人敬仰的高台之上,永世不得自由。
但她不跪。
风掠过万灶台,吹动她素白的衣袂,也吹动那口倒扣于地、犹带余温的金锅。
她缓缓抬起手,金匙横于掌心,如同衡量命运的最后一道天平。
然后,轻轻一折。
“咔。”
脆响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雪原。
金匙应声断裂,两截断口在晨光中闪出冷冽锋芒。
她没有迟疑,指尖微松,断匙坠入灶心烈焰。
火焰猛地腾起三尺高,橙红之中泛出青蓝,仿佛吞下了一缕不甘沉沦的龙魂。
火舌卷绕着金属残片,将其熔成一点微不可见的星烬,转瞬消散于烟尘。
百官屏息,禁军垂首,连梁封相都僵立原地,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句阻拦。
他们忽然明白——这不是退让,是斩断;不是辞官,是弑神。
她亲手焚毁了属于权力的信物,也焚毁了帝王试图加诸于她身上的神性枷锁。
随后,她俯身,双手稳稳托住那口伴随她十载风雨的金锅,缓缓倒扣于地。
“咚——”
一声闷响,震得近前几人膝盖微颤。
锅底朝天,再不承一粟一米,亦不再受一丝人间烟火供奉。
她整衣敛袖,面向龙椅方向,叩首三拜,声音清越如泉击寒石:
“臣,谢恩。”
无一句多言,无一字辩解。
不提归隐,却已远去;未说告别,却已诀别。
百姓依旧沉默。
没有人呼喊,没有人挽留。
只有一人悄然弯腰,往将熄的灶膛里添了一根柴;又一人默默接过空碗,走到井边重新打水淘米;一个小女孩踮脚把破陶碗摆在石阶上,仿佛还在等谁回来喝一口热汤。
有人低语,极轻,却传遍全场:“相公走啦,灶不能灭。”
火光摇曳,映着无数通红的眼眶,也映着那袭渐行渐远的素衣身影。
她不曾回头,步履平稳,像是走向久违的归途,又像是奔赴一场无人知晓的约定。
当夜,紫宸殿内烛影摇红。
梁封相伏案疾书,密报呈上:“苏氏已离营,仅留竹笠一顶,置于旧灶旁,未留片语。”笔锋顿住,他犹豫片刻,终究添了一句:“……似有炊烟尾随其后,不知是雾,是魂,还是人心未散。”
皇帝阅毕,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荒唐!一介女子竟敢擅离中枢?命萧决即刻追回!她若踏出京城一步,朕便令天下郡县皆立‘女相庙’,香火不绝,永锢其名!”
诏令墨迹未干,黄绢已卷至殿外。
可就在内侍欲传旨玄镜司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掠入御帐。
梅藏使单膝落地,手中短刃一闪,火苗舔舐纸角,顷刻间,那道挟雷霆之威的诏书化作灰蝶纷飞。
帐中寂静如渊。
萧决立于窗前,背对残火,手中正打开那只从不离身的干梅匣。
陈年乌梅的气息弥漫开来,掩盖了方才焚烧密令的焦味。
他指尖缓缓拨开层层干果,触及最底层一封未曾拆封的素笺。
展开,仅八字:
“她走的那天,我尝到了咸——那是泪的味道。”
窗外风雪渐歇,远方驿道之上,一素衣女子负锅独行,身后数十里村落,家家户户灶火自燃,炊烟袅袅升起,如旗,如送,如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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