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可怕的,不是胃道复苏。
而是当千万被压抑的记忆同时苏醒时——
那将是一场,焚尽虚妄的燎原之火。
而在千里之外的膳统令府邸深处,谢云章正亲手将一叠泛黄手稿投入炉中。
火焰吞噬着《净味经》的字迹,灰烬翻飞如蝶。
可就在最后一片纸燃尽的刹那——
那堆余烬之中,竟缓缓浮现出一行稚嫩笔迹,像是有人用无形的手,在灰上重写:
“哥哥,我想吃你做的蛋花汤。”谢云章踏着月色行至村口,江南的夜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
他停步于竹篱之外,目光穿过稀疏的树影,落在那间低矮却灯火未灭的小院上。
窗纸映出人影晃动——是苏晏清正俯身搅动锅中的粥,火光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像一帧不肯熄灭的记忆。
他手中那只旧陶碗沉得几乎坠手。
那是他与幼妹共用过的饭碗,边沿豁了一角,内壁磨得发亮。
他曾以为自己早已割舍了这些软弱之物,可当他在炉前焚烧最后一卷《净味经》时,灰烬中浮现的那行字,却如刀刻入骨:“哥哥,我想吃你做的蛋花汤。”
不是命令,不是控诉,只是一句最寻常的渴念。
他当时僵立原地,指尖冰凉。
梁净口站在门外低声劝道:“大人,此去恐生心障,若重开味觉,便是破了‘清净体’,堕入‘欲劫’,万难回头。”
他闭眼,听见自己声音沙哑:“若这清净,是要我忘了她哭着喊饿的声音……那这清净,不过是一座活墓。”
钟声再度响起,自山神庙方向悠悠传来,穿透夜雾,撞进胸膛。
那一瞬,舌尖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甜意——不是药香,也不是幻觉,而是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烟火的真实触感。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仿佛有股热流从喉间涌上眼眶。
院中,苏晏清正将第一碗“回声粥”轻轻放在光引痴面前。
那老妪浑浊的眼珠颤了颤,枯手哆嗦着捧起碗,凑近唇边啜了一口。
刹那间,她浑身剧震,像是被雷击中。
泪水猛地涌出,她突然放声嚎啕,声音撕裂夜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啊!我男人出征前倒在我怀里,嘴里全是咸的……全是咸的!因为我一边喂他喝粥,一边哭……我的泪全掉进碗里了!”
人群寂静,继而骚动。
有人掩面哽咽,有人跪地叩首,更多的人默默围拢过来,伸出手中的粗陶碗,眼神里燃着一种久违的渴望——不是求食,而是求记。
苏晏清立于众人之前,举碗高声道:“他们烧锅砸灶,毁谱禁味,为的就是让你们忘记母亲的手温、孩子的笑语、爱人临终前那一口未咽下的饭!因为他们知道——味道是记忆的钥匙!谁控制了你的嘴,谁就掌控了你的心!”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钉进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林中,谢云章死死攥着那只陶碗,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他想上前,脚步却被钉在原地。
他知道,只要踏入那片灯火,就意味着彻底背叛十年修行、背弃整个“味禁体系”。
可若退回去……他还能面对那个曾在雪夜里抱着空碗等他回家的小女孩吗?
最终,他缓缓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几乎不可察的足印,在湿润的泥土上迅速干涸。
而在京城玄镜司偏殿,梁净口独坐药炉前,手中紧握一份泛黄医案,火光照亮纸页上一行小字:“味感复苏者,七日之内必生执念,九日不抑,则心溃成狂。”
他盯着炉中将沸未沸的药汁,手微微发抖,迟迟未投入最后一味“断梦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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