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立刻上前,史笔在手,准备誊录。
她一字一顿,清晰道:“记三道新方。”
屋内烛火微晃,众人屏息。
“其一,名为空羹——无米无味,仅以温水三层叠荡,盛于玉碗,覆以冰纱。”
“其二,静饼——冷面压纹,不加盐糖,入口即化,留留余香。”
“其三,默饭——冷粥凝脂,表覆薄霜,不可热,不可搅,不可言。”
她说完,指尖轻抚轮椅扶手,目光投向窗外雪夜中的京城方向,唇角微扬,如刃出鞘。
“既然他爱演戏……那这一餐,就由我来布席。”苏晏清指尖轻颤,抚过那素瓷碗底的血字。
“救我”二字歪斜欲坠,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刻下的印记。
指腹传来微黏的触感——是干涸的血,带着体温消逝前的挣扎与灼痛。
她闭目,凝神沉息,心火缓缓燃起,顺着指尖渗入瓷纹,引动“共感溯味”。
刹那间,意识如烟入梦。
她看见一间极小的偏殿,烛火昏黄,帷帐低垂。
一个瘦弱的小皇子蜷坐在榻边,捧着一只青瓷碗,汤匙在粥中搅了又搅,却迟迟不敢入口。
帘外传来严厉的斥责声,内侍们屏息跪伏。
唯有那位穿素色宫装的女子蹲下身来,轻轻吹凉勺中热粥,柔声道:“清儿,慢点喝,别烫着。”
那一声“清儿”,轻得像风拂过灶台余烬,却在苏晏清心头炸开一道惊雷。
她猛地睁眼,呼吸一滞,胸口剧痛翻涌,几乎令她失声。
可她咬紧牙关,硬是将咳意压回肺腑。
眸光由痛转锐,如刀出鞘,冷冽逼人。
“他还记得。”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不是傀儡……他的神志还在挣扎。”
萧决立于案前,玄铁披风未卸,肩头霜雪已融为水痕,滴落在地,洇湿了青砖。
他目光沉沉望着她苍白的脸,喉结微动,终是只道:“陛下食空羹时,整座偏殿落针可闻。他先是怔然良久,忽然掩面恸哭,继而咬破舌尖,将血书贴于碗底,亲手递予我。守药太监欲阻,却被他一句‘这是百姓回礼’镇住。”
苏晏清缓缓放下瓷碗,指尖仍残留着血痕的轮廓。
她望向窗外——风雪已歇,但天色阴沉如铅,压得整座京城喘不过气。
七十二盏灶灯依旧亮着,微光映在窗纸上,像无数双不肯闭合的眼睛。
梁烬以龙涎香混灶灰,炼蛊控帝,借“安神”之名行“囚神”之实。
可他算漏了一点:真正的“味契”,不在药中,而在记忆深处。
那一碗无米无味的空羹,看似虚无,却是她以三层温水模拟母后喂粥时的温度变化——初暖如抚额,中温如唇边,末微凉如停顿呼吸。
那是幼年帝王唯一残存的温情烙印。
静饼无香,却以冷面质地还原幼时宫饼入口即化的触感;默饭凝霜,则是模仿冬日冷膳被遗忘在案上的孤寂寒意。
三道“虚食”,皆无味,却步步引魂归旧梦。
她不是在喂饱帝王,而是在唤醒那个被蛊毒深埋的“清儿”。
“他吃了。”苏晏清喃喃,“他认出来了。”
阿承灰站在角落,金纹掌心微微发烫,似感应到某种遥远的共鸣。
光引脉盲眼轻颤,低语:“契力动了……宫中有回应,一线未断。”
陈改契提笔欲录,却被苏晏清抬手止住。
“不必记。”她说,“接下来的事,不能落纸。”
屋内炉火噼啪一响,爆起星点火星。
她缓缓靠回轮椅,脸色愈发苍白,唇角却浮起一抹近乎锋利的笑意。
“既然他以为灶灰能锁住人心……”她低语,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带刃,“那就让他看看,一碗白粥,也能掀翻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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