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金锅残片,轻轻置于鼎心火焰之上。
火焰骤然一颤。
青蓝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暖橙黄,如民间灶膛里跳动的火苗,柔和、真实、带着炊烟的气息。
她俯身,以残耳贴向鼎壁。
虽无声,却——火光在她眼底跳跃,橙黄如初春的暖阳,温柔地舔舐着鼎壁上干涸的血痕。
那火焰不再冰冷诡异,而是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是清晨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柴火,是黄昏厨房中锅盖轻跳的声响化成的香,是千万户人家围坐吃饭时,碗筷相碰的那一声温存。
苏晏清将耳贴紧鼎壁,虽听不见,却“尝”到了。
那是一种久远而熟悉的滋味:米粒在铁锅底微微焦糊的微苦,水汽顶起锅盖时噗噗作响的节奏感,还有粥汤翻滚中渗出的那一缕甜糯香气——那是祖父的手艺,是她幼年寒冬夜里蜷在灶边,等了一整晚才等到的那一碗热粥的味道。
一滴泪滑落颊边,坠入灰烬,无声湮灭。
她笑了,笑得像一个终于找回归途的孩子。
“原来……道灶的火,从来不是为了镇压。”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自语,却又坚定如誓,“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安心揭锅。”
话音未落,鼎心骤然震荡。
原本温顺的火焰猛地扭曲,青蓝之气自深渊反扑,如黑蛇缠绕火舌,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从地脉深处咆哮而出。
那是被封印百年的味魇,在血誓即将崩解之际的最后反噬。
它不甘被焚,不愿消散,更恐惧这人间重燃五味之火。
火焰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梁盐引双膝跪地,手中血灯熄灭,残油滴落,混着掌心裂纹中涌出的鲜血,在地上绘出破碎的符痕。
他浑身颤抖,眼中既有绝望,也有难以置信的震骇:“盟约……断了……海要疯了……百年镇压一朝破,万民将陷混沌!”
可就在这死寂与狂怒交织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轻、极细的响动,自深渊最底部浮起。
像是木盖被蒸汽顶开的一瞬,清脆而鲜活。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百声、千声,如细雨落瓦,如心跳共振,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不是灾难的前兆,不是海啸的轰鸣,而是无数口锅同时沸腾、锅盖轻跳的声响,在沉寂百年之后,第一次穿透咸雾,回荡于天地之间。
梁盐引猛然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微颤:“这声音……不是灾难……是……饭熟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血仍不断滴落,可眼神却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仿佛毕生守护的真理,正被最平凡的声音一点点击碎。
苏晏清缓缓闭上双眼,指尖抚过唇边那一抹温热的湿意。
她知道,那不只是泪,更是某种更深的东西正在苏醒——是记忆,是归属,是被剥夺百年后重新归还的尊严。
她握紧拳,感受着体内那一丝微弱却倔强的心火。
共灶米只剩最后一口。
而她的路,还远未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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