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清挣扎着坐起,望向那片迷蒙的海。
风很轻。
但她看见,海雾深处,似有银光浮动。
越来越多。
像是星子坠入水中,缓缓游近。
苏晏清倚在萧决怀中,夜风拂面,带着海盐微腥的气息。
她望着那片银光浮动的雾海,心神恍惚如坠梦境。
银鱼成群,鳞光点点,自迷蒙深处游来,仿佛循着某种古老誓约的回响。
它们不惧人,不避火,穿过村口小径,跃上台阶,轻轻一甩尾,口中衔着的晶莹盐粒便落进家家户户的灶台。
雁落无声。
可就在那一瞬,村中数十口冷灶竟同时泛起温意。
锅底微微发烫,灶心积尘之下,竟有暗火悄然复燃。
一户人家惊觉灶上冷水无端沸腾,蒸汽升腾,咕嘟作响;另一户老妇颤巍巍伸手触锅,热意直透掌心,老泪纵横:“多少年了……我家灶,终于又活了。”
梁盐引站在古灶旁,望着这一切,久久不能言语。
他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金纹,那火形印记微微发烫,仿佛与远方某处共鸣。
他知道,三百年的封印断了,不是被人破,而是被“愿”启——是那些含恨而终的味师之魂,在最后一刻选择了交付,而非复仇。
光引渊拄着竹杖走近,双目虽盲,却面向火焰深深跪下。
他额头触地,三叩首,声音苍凉而清明:“道归灶,火归心。我盲眼一生,今日却见天地重明。”说罢,他解下身上那件象征巫职的黑袍,缓缓投入火焰。
袍角燃起青焰,没有焦臭,只有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
火光中,他转身步入海雾,身影渐淡,终至不见。
无人知他去向,只知从今往后,世间再无“盲巫”,唯有“守火者”的传说悄然流传。
陈怨井依旧静坐于村东那口最老的灶边。
她不言不语,掌心七名血痕渐渐褪去,如同墨迹被水洗尽。
她仰起头,似在倾听什么——或许是风里的低语,或许是记忆尽头家人唤她乳名的声音。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那一抹笑极轻、极暖,像是跋涉千山万水后终于到家。
然后,她缓缓闭眼,呼吸停驻,身子软倒于灶沿,如眠如憩。
苏晏清看着这一切,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欣交集。
她知道,这些人用一生背负的怨与誓,如今都化作了薪柴,点燃了这把新火。
她不是继承者,她是重启之人。
就在此时,她心头忽地一震。
识海深处,传来一声极轻、极熟的“咕嘟”。
像是一锅粥在慢火中翻滚,温柔而坚定。
是那口沉入海渊的祖传铁锅!
它曾随她祖父沉没,又在承承之誓中碎裂分离,她以为它早已湮灭于波涛。
可此刻,它竟在她神识之中轻轻鸣响,仿佛一颗未冷的心,在海底静静跳动。
“它没丢……”她喃喃,眼中有星光闪动,“它在等我。”
她取出贴身收藏的半幅《海灶图》,指尖蘸血,一笔一画补上七位逝者之名。
最后,她在卷轴末尾写下一句誓言:“锅碎火不灭,人走道自燃。”血墨落下之际,整幅图卷微微震颤,似有灵回应。
千里之外,南海孤礁之上,一座埋于浪涛间的巨鼎骤然一震。
鼎身龟裂,锅底那四个刻骨铭心的“还在时到”轰然崩解,碎石落入深海。
尘埃散尽,内壁露出一行新刻古字——
“新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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