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揭开锅盖,热气缓缓升腾,带着浓郁的焦香与一丝极淡的回甘,在晨寒中氤氲成一片暖雾。
他用木勺小心舀起一勺,倒入早已备好的粗陶碗中,双手捧起,先走向萧决。
萧决坐在堂前,一身玄色旧袍未换,面色冷峻如铁,唯有一眼难掩倦意。
他接过碗,没有言语,低头啜饮一口。
那一瞬,他的喉结微微颤动,闭目片刻,似在吞咽某种远比食物更沉重的东西。
随后,小传火将剩下的粥一一递予村中老少。
每人一碗,不多不少。
人们默默接过,或跪或立,皆未先行食用,而是环聚于院前空地,望着那口铁锅,如同仰望一座无形的庙宇。
位新生蹲在人群最前,双手捧碗,指尖微微发抖。
她自幼失语,却总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灶火的低吟、米粒裂开的轻响、人心起伏的节奏。
此刻,她凝视着碗中浓稠焦黄的粥,忽然眼神一震。
她猛地放下碗,从怀中抽出炭笔,在泥地上疾书三字,笔力之重,几乎划破地皮:
“我听见了……锅在说话。”
众人怔然抬头。
有人落泪,有人跪下,有人低声呜咽。
那一锅焦粥入口苦涩,却在舌根处泛起极细微的甘甜,像冬夜炉边祖母的呢喃,像童年饥饿时第一口饭的慰藉,像漂泊半生后终于踏进家门的安心。
这不是滋味,是记忆的共鸣,是心魂的回应。
第三日黎明前,无号令,无仪式,村民们自发拆去家中灶台,取最中心那一块经年烧炼的灶心土——红褐坚硬,浸透烟火气息。
他们将其捣碎、揉合、塑形,不雕面容,不刻名姓,只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埋于村口老槐之下。
小传火将那口斑驳铁锅郑重置于土冢之上,率众肃立。
当夜,万家灯火再度点亮,炊烟袅袅升腾,宛如十年前“相灶灯”重现人间。
而令人惊异的是,大靖南北,凡曾受过苏晏清食恩之地,三十六万灶台竟在同一时刻升起烟火,锅底沉积的灰烬中,竟有细嫩绿芽悄然探头,微微摆动,如招手,如低语,如回应一场跨越生死的召唤。
而在意识最深的幽境,苏晏清识海中央,那口沉入海底、旋转不休的铁锅终于缓缓停驻。
锅身裂痕间,一朵由香气与记忆凝成的莲芽盛放至极致,然后静止。
道来矣,火归人。
三日后清晨,环灶前无哀乐,无白幡,唯三十六村百姓提陶罐、捧粗碗,列队而来。
小传火立于灶前,手中握着那支炭笔,目光落在空荡的石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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