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蝶停在烟柱上,金粉落进炊烟里,把烟染成了暖金色。
“火若无人守,烧得再旺,也是荒原。”萧决指着碑顶苏晏清写的字,“她不是火种,是教别人怎么守火的人。”
梁正典摸出袖中《官定味谱》。
羊皮封面被他摸得发亮,边角都起了毛。
他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清灶吏帮盲眼妇人添柴,小娃踮脚教阿奶调火,灰烬归埋锅片时,连泥土都在冒细烟——这些,哪是妖术?
是人间的心事。
“烧了吧。”他喉头哽着,“我……”
“不必。”萧决按住他的手,“规矩是死的,火候是活的。您把《味谱》带回去,告诉他们,往后官谱是官谱,民灶是民灶。官谱教御厨守规矩,民灶教百姓守心事。”
梁正典的眼泪砸在书页上。
他郑重合上书,朝万灶碑长揖到地。
碑前的光蝶扑棱棱飞起来,绕着他转了三圈,又落回碑顶。
草庐里,苏晏清的睫毛动了动。
她听见萧决的脚步声近了,听见他说梁正典要废《味谱令》,要立民间灶典。
她想笑,可嘴角刚扯动,心口就像被挖走块肉——空的,凉的。
“阿清?”萧决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她摇了摇头。
她能看见光蝶停在窗台上,能闻见炊烟的味道涌进来,可她摸不到火了。
从前她是火种,走到哪儿,灶火就跟着旺;现在她是块烧尽的炭,只剩点余温。
“告诉他们……”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灰,“别等我来点火。”
萧决的手剧烈颤抖。
他把耳朵贴在她心口——静得像深潭。
可就在他要哭出声时,潭底忽然荡起一圈波纹——极弱,极轻,像火苗刚窜起来的那下。
窗外,万千光蝶盘旋不去。
它们停在房梁上,停在灶膛边,停在萧决肩头。
有只光蝶扑到苏晏清枕边,用翅膀碰了碰她的指尖。
灯花村的炊烟没了。
清灶吏打着火把夜巡,走到村口时打了个寒颤。
平时这时候,家家灶火该旺了,可现在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他加快脚步,却在万灶碑前停住——碑下堆着小堆松枝,还留着火烧过的痕迹。
“谁在这儿烧火?”他蹲下身,捡起半根没烧完的柴。
柴上沾着金粉,像光蝶的翅膀。
远处传来脚步声。
清灶吏抬头,看见萧决抱着个铺盖卷走过来。
他怀里的人闭着眼,脸色白得像雪,可光蝶仍在她周围飞,不肯散开。
“苏博士?”清灶吏脱口而出。
萧决没说话。
他走到碑前,轻轻放下怀里的人。
光蝶“嗡”地飞起来,绕着两人转了两圈,又落回苏晏清发间。
清灶吏突然发现,碑前的松枝堆成了个小灶的形状。
他摸了摸,余温还在。
“大人……”他想问怎么没炊烟,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决低头替苏晏清理了理被角,目光扫过千村的方向。
清灶吏顺着看过去——黑暗中,有几点火星忽明忽暗,像星星落进了人间。
他突然明白。
炊烟会回来的。
等有人想起,该自己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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