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冷酷!绝对的湮灭!
时间仿佛凝固了。缺口两侧,无论是惊恐的库尔提拉斯士兵,还是奋力抵挡外部无面者的战士,动作都出现了刹那的僵直。生者阵营中,一股混合着极度恐惧、愤怒和难以置信的寒流瞬间席卷了目睹这一切的人。那是活生生的人!即使被腐化,那也是他们的袍泽!而巫妖王,那个统御亡者的存在,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他抹除,如同拂去一粒尘埃!就连弗丁,握着灰烬使者的手也因用力过猛而指节发白,圣光在他体内剧烈地翻腾,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深沉的痛楚。他理解必要性,但这手段的残酷,依旧冲击着他作为圣骑士的信念核心。
“巫妖王!你……”一个离得最近的库尔提拉斯中尉目眦欲裂,悲愤的怒吼脱口而出,指向凛雪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
凛雪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半秒。她的视线冰冷地扫过因内部混乱而岌岌可危的防线缺口,以及外面因血腥刺激而更加疯狂涌来的无面者。一个低沉、毫无情感波动、如同万载寒冰相互摩擦的声音,直接在方圆百码内所有生者和亡者的意识深处响起,盖过了战场的喧嚣:
“裂隙已现,腐化蔓延。动摇者,即破绽。破绽,即毁灭之源。清除腐化,稳固阵线。违令者,同罪。”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灵魂,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御意志和冻结一切的杀意。
她的右手终于按在了霜之哀伤的剑柄上。没有拔剑,仅仅是这个动作,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纯粹的极寒领域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无形的寒冰波纹如同最坚硬的壁垒,瞬间扫过缺口区域。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温度骤降至连灵魂都能冻结的绝对零度边缘。那些正从缺口疯狂涌入、形态各异、散发着恶臭与虚空能量的深渊爪牙和低阶无面者,首当其冲。它们的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缓,如同陷入最粘稠的树脂。紫黑色的表皮上,肉眼可见地凝结出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霜,并且急速向体内蔓延。它们的嘶嚎被冻结在喉咙里,变成断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彻底封冻在原地,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可怖姿态,成为了战场上新添的、散发着死亡寒气的冰雕。
这股极寒并未伤害到缺口附近的生者士兵——除了那刺骨的寒意让他们牙齿打颤。但它的效果立竿见影。疯狂涌入的虚空生物洪流,被这道骤然出现的、由纯粹寒冰意志构成的死亡之墙硬生生扼住!为惊魂未定的生者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和重组阵型的时间。
“重整队列!快!”德雷克塔尔的吼声再次响起,惊醒了呆滞的士兵们。矮人们怒吼着用盾牌顶住残余的冲击,人类士兵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悲愤,咬着牙重新架起长矛,填补那被鲜血和冰尘玷污的缺口。
凛雪悬浮在缺口上空,如同冰铸的死亡之神,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她的寒冰领域持续散发着恐怖的低温,将缺口变成了一片生命的禁区,任何试图穿越的虚空造物都在迅速失去活力,最终化为冰雕。天灾军团的精锐——那些沉默无声、动作精准高效的亡灵构造体和巫妖们,在她的意志驱动下,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填补着生者因混乱而露出的防御空隙。憎恶挥舞着巨大的铁钩和砍刀,将冻结迟缓的无面者砸成肉泥;地穴领主尖锐的附肢轻易刺穿被冰霜覆盖的甲壳;巫妖的冰霜新星和死亡凋零在怪物群中精准爆发,与凛雪的领域形成冷酷的协同。
战斗,因巫妖王的直接干预和残酷手段,以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高效的方式,被强行拉回了血腥的消耗轨道。但生者心中的裂痕,那道被战友惨死和凛雪无情手段撕开的伤口,却在无声地流淌着不信任与恐惧的脓血,比诺森德的寒风更加刺骨。
夜幕,带着诺森德特有的、能将骨髓都冻透的深寒,如同巨大的黑幕,沉重地笼罩在龙骨荒野上。白天的战场喧嚣暂时退去,只留下风在扭曲冰柱和尸骸间呜咽的悲鸣,如同无数亡魂的啜泣。联军营地依着一片相对背风的嶙峋冰崖建立,巨大的篝火在严寒中奋力燃烧,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在帐篷和疲惫士兵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却无法驱散那份深入骨髓的阴冷和压抑。
营地中心最大的指挥军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炭火盆散发出微弱的热量,被厚重的帐幕和外面渗入的寒气抵消了大半。提里奥·弗丁、伯瓦尔·弗塔根、德雷克塔尔、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她的法师团是远程火力的支柱)、布莱恩·铜须,以及代表部落新生力量、萨尔最信任的年轻勇士——德拉诺什·萨鲁法尔,围着一张铺着简陋地图的粗糙木桌。地图上,代表上古之门和奥杜尔的位置被用刺目的红圈标记。
空气仿佛凝固了。白天战场上那血腥的一幕——库尔提拉斯士兵被凛雪瞬间冻结、粉碎成冰尘的画面,如同幽灵般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弗丁坐在主位,灰烬使者倚靠在腿边,剑柄上跳动的圣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他布满战尘和疲惫的脸上,眉头紧锁,沟壑深如刀刻,目光沉沉地盯着跳跃的炭火,仿佛要从那微弱的温暖中汲取对抗内心寒意的力量。白天凛雪那冷酷无情的处置方式,以及她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毫无人性的宣告,像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坚守的圣光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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