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峭壁的寒风不是风,是亿万把淬了冰毒的匕首,永无休止地切割着闯入者暴露的每一寸肌肤。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奥杜尔本身塌陷的穹顶,将整个世界压缩成一个充斥着呼啸与绝望的冰冷囚笼。雪花不是飘落,是被狂暴的气流撕扯成白色的粉尘,抽打在生锈的金属废墟和嶙峋的黑色岩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空气稀薄而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碎玻璃,挤压着肺叶,冻结着意志。这里,是泰坦遗忘的角落,是洛肯意志延伸的冰冷触须。
托里姆,曾经的雷霆之主,风暴的化身,如今被囚禁在智慧神殿外围一处废弃的泰坦哨站——“缚雷者之笼”。束缚他的不是凡铁,而是洛肯精心编织的谎言与尤格萨隆低语扭曲的符文锁链。粗大的、流淌着幽紫色邪能光芒的锁链,一端深深嵌入哨站中央那根断裂的泰坦金属立柱,另一端则穿透了他肩胛骨下方闪耀着暗淡雷光的护甲,深深勒进他岩石般坚韧的肌肤。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锁链上那些亵渎的符文便亮起,释放出针扎般的虚空能量,不是灼烧,而是侵蚀,如同冰冷的蛆虫钻进他的神经,啃噬他引以为傲的神性。他的金色须发失去了光泽,纠缠着冰碴和污秽,曾经如风暴般炽热的蓝色眼眸,此刻只剩下疲惫的灰烬和压抑的狂怒。他巨大的身躯半跪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每一次喘息都在面前凝结成浓重的白雾,随即被寒风撕碎。洛肯的低语,那伪装成“忠诚”和“揭露真相”的毒蛇嘶鸣,日夜不停地在他脑中盘旋,试图将他残存的理智拖入尤格萨隆无尽的疯狂深渊。他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发出低沉的、饱含痛苦与不甘的咆哮,却被淹没在风雪的永恒怒号中。
铁靴踏碎冰层的声音,沉重而有序,穿透风雪的帷幕,由远及近。托里姆灰败的瞳孔猛地收缩,艰难地抬起头。风雪模糊的视野中,一支队伍如同破冰船般艰难地犁开狂风暴雪,出现在哨站崩塌的入口处。
为首的是伯瓦尔·弗塔根。联盟的摄政王、银色北伐军的象征,他身披厚重的联盟纹章板甲,肩上的狮鹫徽记在晦暗天光下依然闪耀着不屈的微光。他左手紧握剑柄,右手持着一面巨大的、边缘已有些许卷刃的狮鹫纹章盾,盾面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他的脸上刻满了疲惫与风霜,但那双眼睛,如同淬火的蓝钢,锐利而坚定地扫视着哨站内部,最终定格在托里姆身上。那目光中没有虚伪的怜悯,只有战士对战士的凝重审视,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忧虑着这位古老守护者被腐蚀的程度。
紧随伯瓦尔左侧的是提里奥·弗丁。灰烬使者巨大的剑身斜背在他身后,即便在鞘中,那柄传奇之剑也隐隐散发着驱散阴霾的暖意。弗丁的白发被风吹得凌乱,雪沫挂在他的眉梢和胡须上。他的表情肃穆如同花岗岩,圣光在他体内流转,形成一层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淡金色光晕,顽强地抵抗着此地无所不在的阴冷和虚空低语。他的目光越过托里姆,锐利地扫视着锁链上那些蠕动的邪能符文,眉头紧锁,圣光本能地对这种亵渎之物产生着强烈的排斥和净化冲动。
而在伯瓦尔的右侧,则是这片死亡冻土的女王——凛雪。她并非行走在积雪之上,而是悬浮于离地寸许的空中,脚下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冰晶漩涡,无声地托举着她。冰封王冠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散发着幽蓝的寒光,与周遭的暴雪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一种凌驾其上的绝对冰冷。霜之哀伤并未出鞘,斜挂在她腰间,剑柄上的符文如同沉睡巨兽的眼睛,偶尔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蓝芒。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冰蓝色眼眸扫过托里姆,扫过锁链,如同扫描着一件需要处理的冰冷器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寒流,让本就酷寒的环境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分。她身后,沉默地矗立着两队黑锋骑士。这些重甲骑士如同冰雕的墓碑,符文重甲覆盖全身,头盔的面甲缝隙后是两点幽蓝的魂火,无声地燃烧着对生者的漠然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他们手中的符文剑斜指地面,剑刃上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冰棱,散发着森然的死亡气息。
托里姆的胸腔剧烈起伏起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股滔天的、混杂着屈辱和暴怒的情绪。“亡灵……”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滚过冻土的闷雷,饱含着刻骨的憎恨和神族对亵渎造物本能的排斥,每一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的冰渣,“还有……窃取守护者权柄的凡人!”他的目光狠狠刺向凛雪,如同两道即将爆发的闪电,“洛肯警告过我!你们是秩序的破坏者!是虚空腐蚀的先锋!滚出奥杜尔!滚出泰坦的领域!”他猛地挣扎,试图站起,锁链上的邪能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紫光,强大的虚空能量冲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深处。他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身体剧震,巨大的膝盖重重砸回地面,金属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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