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巍然耸立,如同上古寒冰巨神的残骸,将狂暴的大海与脆弱的海岸强行分割。冰壁内部,冻结的巨浪姿态狰狞,被永恒定格在毁灭的前一刻。阳光艰难地穿透浓密的火山灰云,在这巨大的冰体上折射出幽幽的蓝绿光芒,更添几分非自然的诡异。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刚刚还被死亡喧嚣充斥的海岸,只有冰体内部因应力而产生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噼啪”声,以及远处尚未被冻结的海水徒劳拍打冰壁基座的沉闷声响。
“死……死神……”一个年轻的维库女人瘫软在地,失神地喃喃,她身上象征战士的皮毛装饰挂满了冰凌。
“巫妖王……”另一个满脸皱纹的人类渔民颤抖着说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眼中是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布雷克·铁砧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非自然伟力的极致恐惧。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冰冠堡垒的方向,那片被血色暮光笼罩的、永恒的寒冰之地。救命的冰墙,是亡者的君主所铸。这认知比死亡之翼的咆哮更让他感到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不祥的阴影笼罩了他们。伴随着刺耳的、如同刮擦玻璃的振翅声,数十只石像鬼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从冰冠堡垒的方向俯冲而下!它们嶙峋的石质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色的死气,空洞的眼眶燃烧着幽绿的魂火,皮革般的翅膀扇动着带有墓穴气息的寒风。
“亡灵!天灾!”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刚刚因奇迹冰墙而停滞的恐惧再次被点燃,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奔逃。布雷克也本能地举起矿镐,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然而,这些可怖的石像鬼并未扑向惊恐的生者。它们如同最精准的机械,目标明确地扑向那些在第一次海啸冲击或地震中受伤倒地、无法移动的难民!一只石像鬼俯冲到布雷克附近,它那骨爪般的前肢没有撕扯血肉,而是异常“轻柔”地——如果石头的触碰也能称为轻柔的话——抓住了那个腿被巨石压住、正发出微弱呻吟的人类水手。石像鬼的爪子精准地嵌入巨石边缘,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它竟然硬生生将那数千磅重的岩石抬起了几寸!另一个石像鬼迅速掠过,同样用爪子抓住水手的肩膀,将他拖离了危险区域,粗暴地丢在相对安全的高地上。水手痛得大叫,但至少活了下来。
另一些石像鬼则冲向海岸线更危险的地方。一只石像鬼贴着那巨大的、冻结的海啸冰壁飞行,尖锐的爪子猛地探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那未被冻结的海水同样蕴含着致命的低温——精准地抓住一个在海浪余波中挣扎沉浮的小小身影,那正是之前被困在孤岩上、被海啸阴影笼罩的孩童中的一个!石像鬼毫不在意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徒劳的踢打,如同抓着一件货物,将他从死神嘴边捞起,振翅飞向内陆,将他同样丢在远离海水的乱石滩上。孩童落在冰冷的碎石上,吓得几乎晕厥,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它……它们……”布雷克张大了嘴,矿镐无力地垂落,胡须上的冰渣簌簌掉落。眼前的景象比冻结的海啸更让他思维冻结。天灾军团的爪牙,象征死亡与恐惧的使者,正在……救人?
这荒诞、诡异、颠覆一切认知的一幕,如同最沉重的冰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生者心头。感激?劫后余生的喜悦?不,那太奢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和茫然。他们被亡灵救了。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刻变得如此模糊而恐怖。获救的孩童发出的不是感激的哭泣,而是看到深渊怪物般的、撕心裂肺的恐惧尖叫,这尖叫比海啸的轰鸣更刺耳地回荡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灰熊丘陵,曾经苍翠繁茂的森林如今已化为一片燃烧的地狱。参天的古树不再是生命的象征,而变成了一根根巨大的、燃烧的火炬,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将浓烟和火星送上污浊的天空。地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缝,赤红的岩浆如同大地的伤口中流出的脓血,在焦黑的土地上蜿蜒流淌,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燃烧的焦糊味、硫磺的刺鼻气息和……肉体烧焦的可怕味道。
一小队洛丹伦遗民和当地的森林巨魔猎手,在熔岩犬和狂躁火元素的追杀下,狼狈不堪地向着尚未完全坍塌的索尔莫丹要塞废墟撤退。他们的皮甲被烧焦,脸上布满烟灰和灼伤的痕迹,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队伍末尾,一个年轻的洛丹伦士兵被脚下突然开裂喷涌的地热蒸汽狠狠掀飞,惨叫着落入一条滚烫的岩浆溪流边缘!他的腿瞬间被点燃,发出可怕的滋滋声和皮肉焦糊的恶臭!
“诺顿!”他的队长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但两头浑身流淌着熔岩、散发着硫磺恶臭的熔岩巨犬已咆哮着扑了上来,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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