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嗷——!!!”
门内,传来某个强大存在——或许是某个深渊领主或恐惧魔王——被严重干扰和彻底激怒的恐怖咆哮。这咆哮蕴含着足以撕裂凡人灵魂的邪能力量,但穿过那层厚厚的、隔绝生死的法则之冰后,却只剩下沉闷而遥远的回响,如同隔着万丈冰层传来的地底闷雷。
冰封王座之上,凛雪维持着虚握的姿态,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存在。她的脸色比覆盖堡垒的万年玄冰更加苍白,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冰晶般的淡蓝,仿佛生命的热度已被完全抽离。一缕冰蓝色的发丝从她光洁的额前垂落,发梢尖端竟凝结出细小的、如同钻石般坚硬的实质冰棱。每一次维持这跨越无尽距离的寒冰封锁与精准破坏,都像有无数根淬毒的冰针在她灵魂深处反复穿刺、搅动,抽取着她本源的生命力与魔力。
冰冠堡垒本身也在呼应着主人的巨大消耗。堡垒外围一些相对薄弱的冰檐和冰锥,在持续的嗡鸣震颤中悄然断裂,巨大的冰块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冰川裂隙,发出沉闷悠远的回响,如同堡垒痛苦的低吟。
就在凛雪以无上意志维系着对东部王国传送门的寒冰枷锁时,冰冠堡垒那两扇由远古黑冰铸造、厚重如山岳的大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圣光之力猛地推开。门轴与冰座摩擦,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巨响,打破了王座厅内死寂的平衡。
伯瓦尔·弗塔根大步踏入。这位银色北伐军的大领主,盟约中生者一方至关重要的意志枢纽,此刻的模样只能用惨烈形容。他引以为傲的银色铠甲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凹痕和焦黑的灼痕,肩甲几乎被某种巨力撕裂,缝隙中渗出暗红的血渍,与凝固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绿色恶魔血液混合在一起,凝结成污秽的硬块。他脸上沾满烟尘和血污,头盔不知去向,金色的短发被汗水与血水黏在额角,一双燃烧着疲惫与愤怒火焰的蓝眼睛,在踏入王座厅的瞬间,就死死锁定了王座上的凛雪。
当他看到凛雪那明显透支、苍白如纸的面容,以及她周身散发出的、几乎将空气都冻结的极致寒意时,伯瓦尔眼中那钢铁般的意志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深切的忧虑。但他没有时间犹豫。
“凛雪!”伯瓦尔的声音在王座厅内炸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一种强行压抑的、火山般的悲愤。这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巨大空间中回荡,撞击着四周的冰壁。“破碎海滩……”他喘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那令人窒息的噩耗连同肺里的血腥气一起吐出,“瓦里安国王……他……他战死了!”
“战死”两个字如同两柄沉重的战锤,狠狠砸在王座厅冰冷的空气中。伯瓦尔这位经历过无数生死、意志如钢铁般坚韧的圣骑士,此刻声音竟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破碎感。他猛地闭上眼,似乎想将那个瞬间——暴风城雄狮在无穷无尽的恶魔潮水中,为了掩护溃退的联军,独自跃向深渊领主格罗玛什·地狱咆哮,最终被邪能撕裂的惨烈画面——从脑海中驱逐。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眼,继续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悲痛与无力:
“部落的沃金大酋长也身负重伤!生死未卜!联军……联军损失惨重!阵线……彻底崩溃了!恶魔正在疯狂巩固滩头阵地……而古尔丹!那个卑劣的杂碎!他的行踪彻底消失在萨格拉斯之墓的方向!他得逞了!”
凛雪虚握的手掌,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覆盖在遥远东部王国传送门上的那片法则冰晶,随之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仿佛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但几乎在同一刹那,一股更加强横、更加冰冷的意志降临,将那涟漪瞬间抚平,重新稳固了封锁。她缓缓地、如同冻结的齿轮般僵硬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眸子,投向下方浑身浴血的圣骑士。
那目光中没有震惊,没有哀伤,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将时间本身都凝固的冰冷。那冰焰深处,倒映着尸山血海,倒映着燃烧的世界,倒映着……宿命的必然轨迹。
“牺牲……已铸。”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仿佛有亿万冰屑在无形的寒风中相互摩擦、碎裂,每一个音节都凝结着万载不化的寒霜。“古尔丹……”她顿了顿,似乎在凝聚力量,也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将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直觉传递给生者的领袖。“他正用生者的鲜血,浇灌通向最终背叛的阶梯。萨格拉斯之墓……那里面沉睡的,绝不仅仅是黑暗泰坦的遗骸。”
凛雪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重量:“它更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冰焰双眸死死锁住伯瓦尔,仿佛要将这可怕的认知刻印进他的灵魂深处。“耐奥祖残留的记忆碎片……与我在终结尤格萨隆时感知到的……噬渊回响……在此刻交织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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