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的中心,时间本身仿佛化作了可见的实体。流淌的液态金构成蜿蜒的河流,悬浮的沙丘在无风自动,空气中飘荡着细碎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正在发生或已经湮灭的瞬间。永恒龙王诺兹多姆盘踞在殿堂的最高处,他的身躯庞大得难以想象,古老的青铜鳞片覆盖着厚厚的、仿佛由时光沉积而成的岩层,每一片鳞甲上都刻满了流动的、无法解读的符文。他的龙首低垂,巨大的龙瞳如同两个深邃的、旋转的星河,凝视着下方缓缓流淌的时间之河。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帷幕,但此刻,那星河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巫妖王伯瓦尔·弗塔根的使者,”诺兹多姆的声音响起,并非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在达里安等人的意识深处共鸣,宏大、苍茫,带着时间的重量,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跨越了漫长的岁月,“还有…承载着命运重量的黑锋之刃。欢迎,也…警惕。时光之河在此刻汇聚的湍流,其汹涌远超你们的想象。”
达里安抚胸,行了一个骑士礼,动作干脆利落,金属甲叶碰撞发出冰冷的脆响:“永恒者,我们奉巫妖王之命前来。巨龙群岛的呼唤,我们已有所回应。但伯瓦尔大人更关切…凛雪大人的下落。任何线索,都是黑暗中的明灯。”他的声音在宏大的时间殿堂中显得渺小,却异常坚定。
诺兹多姆巨大的龙瞳缓缓转动,目光扫过达里安,扫过他身后散发着死亡与寒冰气息的骑士们,最终落在那流淌的金色河流上。“线索…是的。但时光揭示的,往往是碎片,是可能性,是警示,而非确定的答案。有时,答案本身,便是更沉重的问题。”他龙爪微抬,指向时间之河。河水骤然翻腾,金色的液体向上涌起,凝聚,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的影像——那是冰冠堡垒的轮廓,以及堡垒深处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人形光影,阿尔萨斯。
“你们带回的灵魂碎片,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撕裂的时空悖论。他的过去被血与火浸透,他的‘现在’支离破碎,他的未来…”诺兹多姆的声音低沉下去,河水中的影像剧烈波动,分裂成无数条岔路:
一条路上,阿尔萨斯身披重甲,霜之哀伤再次闪耀着不祥的幽光,脚下是尸山血海,眼神空洞而疯狂,与昔日的巫妖王别无二致,甚至更甚。
另一条路上,他倒在一片废墟之中,身体被无数黑暗的触须贯穿、撕扯、吞噬,发出无声的惨叫,最终化为飞灰。
第三条路,他站在凛雪身边,不再是王子或死亡骑士,而是一个身着朴素灰袍的身影,眼神中带着深沉的疲惫与赎罪后的平静,手中握着的不是霜之哀伤,而是一柄散发着温和白光、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上流淌着生命与寒冰交织的符文。
更多的道路明灭不定,有的通向彻底的湮灭,有的通向未知的放逐,有的则模糊不清,被浓重的阴影笼罩。
“无数分支,莫格莱尼领主。每一个微小的涟漪,每一个灵魂的抉择,都可能将他推向截然不同的彼岸。”诺兹多姆的龙瞳中,那无数条道路的光影疯狂闪烁,“伯瓦尔·弗塔根的重担,不仅在于统御亡灵,更在于引导这个悖论之魂,在命运的湍流中,找到那条…通往救赎而非毁灭的狭窄小径。这比对抗千军万马更加艰难。”影像消散,河水恢复流淌,但那份命运的沉重感,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头。
达里安握紧了拳头,冰冷的金属手套发出咯吱声。他身后的萨萨里安眼神更加锐利,库尔迪拉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弓弦,拉祖维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咕噜,仿佛也感受到了那无形的压力。
“那么,凛雪大人呢?”达里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她的意志…是否已在噬渊的黑暗中熄灭?”这是所有黑锋骑士心中最深的恐惧。那个将他们从巫妖王的绝对控制中解放,赋予他们新的存在意义,并最终为救回阿尔萨斯而坠入深渊的凛冬女王。
诺兹多姆沉默了。殿堂中只剩下时间之沙流淌的细微沙沙声。这份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窒息。就在绝望的冰冷开始爬上达里安的脊背时,永恒龙王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龙瞳中的星河旋转陡然加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熄灭?”诺兹多姆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时间殿堂中炸响,并非愤怒,而是一种震撼的确认,“不,达里安·莫格莱尼!那顽强的意志,那守护的火焰,它未曾熄灭!它仍在燃烧!在噬渊最黑暗、最绝望的裂隙深处,在那连时光本身都被冻结、被扭曲的绝对虚无之中!”
随着他震撼的话语,整个时间殿堂的光芒骤然汇聚!悬浮的沙漏停滞,流淌的液态金凝固,所有漂浮的时光碎片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疯狂地向殿堂中心汇聚。诺兹多姆庞大的龙躯上,古老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散发出刺目的青铜光辉。他仰起龙首,发出了一声穿透时空界限的龙吟!这龙吟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一种强大的、召唤时间本源的意志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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