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蜷缩在柴房的草堆上,牙关紧咬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汗水顺着他棱角初显的脸颊滑落,在下巴汇聚成珠,砸在布满补丁的衣襟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水渍。此刻,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顺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这是他修炼《九转玄功》的第三十七个夜晚。
与《聚灵诀》的温和不同,这部谷洪留下的炼体功法从一开始就透着狠厉。开篇便言:“玄功九转,非以灵气养身,乃以灵气破身。破而后立,方得金刚不坏之基。”韩烨起初不解,直到第一次尝试以丹田内那缕微弱的灵气冲刷经脉,才明白这“破身”二字的分量。
寻常修士引气入体,灵气如溪流般滋养经脉,循序渐进;而《九转玄功》却要求修炼者将灵气压缩成针,像錾子凿石头般硬生生拓宽经脉。每一次冲刷,都像是用钝刀切割血肉,疼得他好几次险些昏死过去。
“呼——”他猛地吸气,胸腔起伏如风箱。木棍在齿间被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渗出的血丝混着唾液浸湿了木面。丹田内,那缕原本只有发丝粗细的灵气已被消耗过半,此刻正裹挟着些许新吸纳的天地灵气,在他的引导下冲向右臂的经脉。
灵气所过之处,皮肤表面竟隐隐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如同老树盘结的根须。这是《九转玄功》第一重“锻骨”的特征——当灵气淬炼至骨骼时,会引动骨髓中的精气,显露出短暂的金纹。
韩烨的意识在剧痛中保持着一丝清明。他能“看”到灵气在经脉中艰难前行:手腕处的“阳溪穴”堵塞最严重,灵气每次冲击都像撞在铁壁上,反弹的力道让整条手臂发麻;而肘部的“曲池穴”则相对通畅,灵气流过时会带来片刻的舒缓,却又在下一瞬被前臂更剧烈的疼痛淹没。
这就像他白天打铁时遇到的硬铁——杂质越多,锤炼时反弹的力道越猛,唯有反复敲打,才能让精铁显露。
意外的突破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灵气冲破腋下“极泉穴”的阻滞,与肩部的灵气汇合时,韩烨突然感到全身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仿佛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每一个毛孔都在畅快地呼吸。
他猛地松开木棍,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草堆被汗水浸透,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却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新生的气息。
“结束了?”韩烨喃喃自语,抬手抹了把脸。当手掌触碰到脸颊时,他忽然愣住了——指尖传来的触感与往日不同。
往日里,他的皮肤虽因常年打铁而结实,却仍带着少年人的细腻;可此刻,掌心触及的皮肤竟透着一种紧实的硬度,像是抚摸着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熟铁,柔韧中藏着刚劲。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这一握,便察觉到了异常。
掌心并非刻意用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指骨传来的力量感,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磨得更加坚硬。更让他惊讶的是,随着握拳的动作,手臂肌肉贲张时,竟带动着经脉中残留的灵气轻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这是……”韩烨心头一跳,猛地翻身坐起。草堆被他带得散落,露出底下夯实的泥土地面。他盯着自己的拳头,那是一双布满薄茧的手,虎口处还有几处未愈的烫伤——那是白天打铁时被溅起的火星烫的。可此刻,这双手却像是蕴藏着某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柴房外传来几声鸡叫,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再过一个时辰,吴铁匠的铁匠铺就要开门了。韩烨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决定做个试验。
他环顾柴房,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根用来支撑横梁的老槐木柱上。这根木柱直径近尺,是三年前韩振亲手埋下的,质地坚硬如石,寻常人用斧头劈砍都要费些力气。
深吸一口气,韩烨站起身。他刻意没有调动丹田内的灵气,只是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右拳上——就像他无数次挥锤打铁时那样,腰腹发力,带动肩膀,最后由拳头释放力量。
“喝!”他低喝一声,右拳如流星般砸向槐木柱。
拳头与木柱接触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反而传来一种沉闷的撞击感。
“嘭!”
一声闷响在狭小的柴房里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韩烨只觉拳头微微发麻,却远没有预想中击打硬物的刺痛。他连忙收回手,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看向木柱——
只见原本光滑的木柱表面,赫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那拳印约有半指深,清晰地呈现出五指的轮廓,周围的木纹因受力而向四周裂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褐色花朵。韩烨伸手摸了摸拳印的边缘,指尖能感受到木材被压实的硬度,绝非用利器凿刻所能比拟。
“这……这是真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木柱上的拳印,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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