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梯的最后一缕霞光没入云层时,中极域的天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色彩。曾经横贯天地的梯身如消融的冰雪般隐去,只在虚空留下淡淡的法则纹路,像一道若有若无的伤疤,又像一枚沉默的印记——那是韩烨踏碎界限、飞升神界的证明。
凌玥站在曾经神梯矗立的空地中央,衣袂被高空的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本泛黄的《玄铁真解》,封面上由韩烨亲手镌刻的玄铁纹路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稳力量。这本记录着韩烨修行感悟与炼器心得的手札,此刻在她掌心仿佛有了生命,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天地间尚未散尽的神性波动。
身后,紫云阁的弟子们整齐地肃立着。从核心长老到新晋内门弟子,三百余人的队伍鸦雀无声,唯有呼吸声与风声交织。他们的目光大多停留在虚空那道逐渐淡去的法则之桥上,眼中交织着敬畏、不舍与一丝茫然。韩烨,这位从地冥域一介炼器修士成长为仙界守护者的传奇,这位带领紫云阁从偏安一隅到执掌八域秩序的阁主,就这样踏入了传说中的神界,留下一个需要他们独自面对的仙界。
“阁主……真的走了吗?”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打破了沉默。他是三年前被韩烨从妖兽横行的南荒域救下的孤儿,亲眼见过韩烨以玄铁圣剑斩碎妖潮的壮举,在他心中,阁主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支柱。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更多人的情绪。几位与韩烨并肩作战过的长老垂下眼帘,指尖微微颤抖——他们还记得当年地冥域防线崩溃时,韩烨孤身一人挡在万魔窟前的背影;记得八域混战平息后,他在废墟上重建紫云阁时说的那句“器物会碎,但人心能聚”。如今支柱远行,仙界的天,似乎真的空了一块。
凌玥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她看到了吴昊按在腰间长刀上的手,那是他强压情绪时的习惯;看到了韩玥悄悄抹去眼角的动作,这位与韩烨同名的女子,此刻正将猎虎村带来的坚韧藏在泛红的眼眶后;还看到了八域域主们复杂的神情,他们既是韩烨守护下的受益者,也是未来需要共同扛起责任的同伴。
她深吸一口气,将《玄铁真解》举过头顶。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映照出她清瘦却挺拔的身影。“诸位,”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声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方才那位师弟问,阁主是否真的走了。”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虚空那道法则之桥的残影,那里仍残留着韩烨的神念波动,温暖而坚定,如同他从未离开。“我告诉你们,没有。”
“韩烨阁主从未离开。”凌玥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只是去了更远的地方,继续践行他的道。神界并非终点,而是他守护之路的新战场。”她将《玄铁真解》紧紧按在胸口,玄铁纹路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也带来清醒的认知。“当年在地冥域,他说‘守护不是一时热血,是代代相传的责任’;在八域混战结束时,他说‘紫云阁的弟子,要让玄铁的重量压在肩上,而非只挂在嘴边’。如今,他用行动告诉我们:守护之路,永无止境。”
风似乎停了,弟子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凌玥能看到他们眼中的迷茫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燃起的光芒——那是被信念唤醒的火焰。
“他留下的,不只是一座紫云阁,不只是八域的和平,更是‘守护’这两个字的分量。”凌玥的声音放缓,却字字千钧,“你们手中的剑,是用来斩断威胁的;你们修炼的法,是用来夯实根基的;你们胸前的玄铁令牌,是用来时刻提醒自己的——我们是守护者,是韩烨阁主信念的延续者。”
她抬手指向地冥域的方向,那里虽被云层遮挡,却能想象到紫云阁总坛的轮廓。“看到了吗?那里的玄铁瓦还在阳光下发亮,谷洪前辈的墓碑前总有人清扫,猎虎村的孩子们还在学着‘守护’二字的写法。这些,都是阁主留下的印记,也是我们要守住的东西。”
“守住八域的秩序,不让战火重燃;守住下界的通道,不让邪魔侵扰;守住每个修士心中对‘守护’的信仰,不让它被贪婪与野心吞噬。”凌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最年轻的一批弟子身上,他们眼中闪烁着未经世事的清澈,却也藏着不容小觑的决心。“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韩烨阁主曾说,玄铁能铸圣剑,亦能筑城墙。圣剑斩敌,城墙护人,皆是守护。”她将《玄铁真解》高高举起,声音响彻云霄,“今日,我凌玥在此立誓:以玄铁为证,以神意为凭,继承阁主之责,镇守仙界八域,直至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缕神念!你们,可愿与我同行?”
“愿与凌长老同行!”
“愿守仙界,承阁主之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