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镇魂司天牢深埋于地底数十丈,冰冷的玄黑石壁常年泛着青灰色的寒光,那是历代加固的阵法符文在隐隐流转。空气中弥漫着腐朽铁锈与淡淡血腥混合的气味,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哗啦——哗啦——”
沉重的铁链拖沓声在空旷阴森的通道中反复回荡,每一次声响都像是敲击在心脏上。通道两侧的牢房大多空置,只有最深处那一间,此刻正透出微弱的光亮与凝重的气息。
一个身着残破黑袍的身影被儿臂粗细的镇魂锁链以十字形牢牢缚在冰冷的玄铁刑架上。锁链并非凡铁,其上幽蓝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不断明灭,散发出精纯的镇魂之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刺入黑袍人的四肢百骸,侵蚀着他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混沌气息。
黑袍人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落在他胸前早已凝固成暗褐色的血痂上。他的身体因持续的痛楚而微微颤抖,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每一次锁链上光芒闪烁,他的肌肉就控制不住地痉挛一下。然而,即便如此,当他偶尔抬起头时,那双深陷的眼眸中,却依旧燃烧着桀骜不驯的火焰,以及一种对眼前之人刻骨的轻蔑。
钟岳身形挺拔如松,矗立在刑架前,面沉如水。他手中紧握着的玄影锁魂刀,此刻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嗡鸣。刀身之上,淡金色的金属性灵气与幽蓝的水属性灵气如同两条灵蛇般交织缠绕,散发出凛冽刺骨的威压,让这本就阴寒的牢房温度又骤降了几分。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着黑袍人,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姓名,代号,在影阁中任何职?说!你们的首领‘幽主’究竟是谁?藏身何处?还有,三日之后,你们计划在何处、以何种方式散播蚀魂丹?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吐出来!”
黑袍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混杂着血沫的唾沫被他狠狠啐在地上。他艰难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嗬……镇魂司的走狗……除了这些陈词滥调,还会问点什么?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信息!等着吧……幽主大人的神威,迟早会将你们……连同这肮脏的镇魂司,彻底碾为齑粉!”
“混账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一旁的赵烈勃然大怒,手中那柄门板似的焚天戟猛地一顿,戟末端砸在石地上,溅起一溜火星。炽热的火焰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使得周围阴寒的空气瞬间变得灼热而扭曲,仿佛置身于熔炉之旁。“钟统领跟你客气,我赵烈可没这耐心!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否则,老子用这焚天戟的火,一寸寸烤干你的骨头,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对赵烈的死亡威胁,黑袍人只是阴恻恻地笑了笑,随即竟直接闭上了眼睛,头颅微微后仰,靠在冰冷的刑架上,摆出一副引颈就戮、彻底放弃挣扎的姿态。
钟岳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他深知这些被混沌之力深度侵蚀的影阁死忠分子,心智早已扭曲,常规的肉体折磨效果甚微,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他略一沉吟,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墨,低声道:“林墨,此獠心志已被混沌之力侵蚀固化,寻常手段难有成效。用你的诛邪剑意试试,直攻其心神本源,或许能撼动其防线,逼他开口。”
林墨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剑的光芒。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虚按于腰间的诛邪剑柄之上。并未完全抽出剑身,只是稍稍引动剑意。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骤然在牢房中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诛邪剑那古朴的剑鞘之上,开始流淌出纯净而璀璨的金色光晕,至阳至刚的金系灵气疯狂汇聚。下一刻,一道凝练得近乎实质的金色剑意,如同破开幽冥的晨曦,自剑尖悄然溢出。
这道剑意并无实质的杀伤力,却蕴含着诛邪剑与生俱来的、净化一切阴邪、震慑万千心神的无上伟力。它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地化作一柄意念之剑,无视肉体的防御,直接刺向黑袍人的眉心识海深处!
“呃啊——!”
就在诛邪剑意侵入识海的瞬间,黑袍人如同被九天雷霆劈中,紧闭的双眼猛然暴睁,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紧接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捆缚着他的镇魂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远比肉体折磨强烈千百倍的痛苦,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本源。他清晰地“看”到,一柄金光璀璨、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利剑,正悬于他脆弱不堪的魂魄之上,剑尖吞吐的寒芒,距离他的魂灵核心只有毫厘之差!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彻底湮灭的极致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意志。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像是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先前那副桀骜不屈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无法掩饰的惊惧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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