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矿脉迷踪与算学新芽
黔中青石矿脉的诡异枯竭，如同一声警钟，在帝国高层重重敲响。这绝非偶然，而是一场针对帝国标准化进程的精准狙击。李瑾的震怒化为了“拂晓”与刑部的高效行动，大批精干人手奔赴黔中，誓要揪出这胆大包天的幕后黑手。
调查在崇山峻岭间艰难展开。盗采者显然经验老辣，现场除了一些被遗弃的、制式普通的工具和大量狼藉的矿渣外，几乎未留下任何指向性线索。矿脉核心区域被破坏得面目全非，想要评估真实储量、寻找替代矿源都变得异常困难。
然而，“拂晓”的探员并未放弃，他们走访周边村寨，悬赏征集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初步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支盗采队伍组织严密，行事诡秘，似乎对官府的动向颇为熟悉，在官方开采队抵达前恰到好处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手的狡猾与对帝国内部运作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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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朝廷为矿脉之事焦头烂额之际，帝都长安，另一场静悄悄的革命，却在太子李昊的引领下，于东宫悄然萌发。
李昊对“数”的兴趣与日俱增。在掌握了算筹的基本用法后，他开始不满足于其繁琐的布算过程。他注意到，“大秦”使者使用的是一种更为奇特的符号系统（指罗马数字，此时阿拉伯数字尚未流行）来记录数字，虽然同样复杂，但其思路迥异。
这种差异激发了他更强的探究欲。他拿着“大秦”使者赠送的、刻有罗马数字的银盘，又对照着大唐的算筹和文字记数，整日写写画画，试图寻找一种更简洁、更高效的记录和计算数字的方法。
他异想天开地尝试着自己创造符号，用不同的笔画代表不同的数值，并试图规定它们的位置代表不同的位数（如个、十、百）。起初，他设计的符号杂乱无章，运算规则也漏洞百出。但他乐此不疲，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推倒重来，并将每一次的“失败”设计都详细记录在册，分析其不合理之处。
格物咨议博士看着太子这般痴迷，既觉惊讶，又感欣慰。他并未过多干涉，只是在一旁提供必要的指导，确保太子的思路不偏离基本的算理。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与改进，李昊逐渐摸索出了一些门道。他简化了符号，确定了“位值制”的核心原则（虽然他并未明确此概念），并初步制定了一套极其简陋的、基于新符号的加减运算规则。当他第一次用自己创造的“新数”成功演算出一道复杂的多位数加法题，其结果与算筹计算分毫不差时，他兴奋得小脸通红，捧着那张写满怪异符号的草纸，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先生！你看！这样可以！不用摆那么多棍子也能算！”李昊激动地向博士展示着他的成果。
博士仔细验算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子这套尚显稚嫩的“新数”，其背后蕴含的“位值制”思想与符号化倾向，无疑是算学领域一个革命性的雏形！虽然远未完善，但其指向的未来，足以让任何精通算学之人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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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才的火花往往诞生于荆棘之中。李昊沉迷于“造数”的消息，不知如何再次泄露了出去，成为了反对者新的攻讦素材。
这一次，攻击的言论带上了几分“荒诞”的色彩。他们不再谈论虚无缥缈的“天道”或“华夷”，而是以一种看似“务实”的口吻，质疑太子“不务正业”。“储君当习圣贤之道，明治国之术。如今却终日沉溺于鬼画符般的怪异符号，此等于国于民有何益处？岂非玩物丧志之极？”
这些言论在市井间传播，甚至引得一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也暗自摇头，觉得这位太子殿下行事确实有些“古怪”。
消息传入东宫，李昊第一次感到了委屈和困惑。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觉得那些算筹太麻烦，想找一个更省事的办法来算清楚仓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边境到底需要多少军饷，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玩物丧志”？
林薇看着儿子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酸楚，却也只能温言安慰：“昊儿，你要记住，这世上很多人，只相信自己熟悉的东西。你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自然会有人不理解，甚至嘲笑。但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是对大唐有用的，就要坚持下去。时间，会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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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内外的压力与希望的萌芽交织之际，黔中的调查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拂晓”探员在一个极其偏远的寨子里，找到了一位曾被迫为那支盗采队做过向导的老猎人。据他回忆，那支队伍的首领，虽然极力掩饰口音，但其偶尔流露出的某些字词发音，却带着明显的……江南吴语特征！而且，他们在闲聊时，曾不经意间提及过“海上的大买卖”和“明州的老爷”。
线索，瞬间指向了东南沿海，指向了那些与海外贸易、乃至可能和“海蛇盟”残余势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江南豪强！
几乎同时，岭南“南海督护府”也送来密报，称近期有一些来自江南的商船，在南方海域活动异常，似乎在与某些残余海盗进行秘密接触。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些因新政和海上贸易格局变化而利益受损的东南旧势力，正在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串联起来，从内部破坏帝国的根基，从外部勾结残余敌人！
帝国的敌人，从未如此清晰地呈现出内外勾结、盘根错节的复杂面貌。
李瑾看着汇总而来的情报，目光冰冷如铁。
“看来，是时候给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来一次彻底的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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