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宝慈殿的大火虽已被扑灭,但其所引发的政治余波却刚刚开始扩散。翌日清晨,整个宫廷都笼罩在一层压抑的寂静之中,宫人们行走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哪位主子。
赵祯几乎一夜未眠。太后的怀疑、墨衡的猜测、以及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知道,必须抢在皇城司和开封府的正式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天刚蒙蒙亮,他便以“关心太后,查看火场”为由,带着陈忠和、墨衡以及几名绝对心腹,再次来到了宝慈殿。火场外围已被禁军严密把守,但皇帝亲至,自然无人敢拦。
昔日庄重华美的后殿书房,如今已是一片狼藉。焦黑的梁柱歪斜欲倒,残破的瓦砾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和湿木头的潮气。几个皇城司的察子(密探)和开封府的仵作、书吏正在灰烬中小心翼翼地翻检、记录。
(承)
赵祯的出现,让现场负责的皇城司勾当官(主管)和开封府推官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见礼。
“不必多礼。”赵祯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现场,沉声道:“查得如何?可有何发现?”
皇城司勾当官躬身回道:“启禀官家,火势确是从后殿书房内而起。初步判断,非是灯烛走水,亦非炭盆失慎。倒像是……像是某种油料泼洒,遇明火而瞬间爆燃所致。”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赵祯身后的墨衡。
开封府推官补充道:“臣等亦在起火点附近,发现些许未能完全焚毁的纸张残片,其上字迹模糊,但隐约可见‘清液’、‘火候’等字样,与昨日太后娘娘所言吻合。此外……”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呈上一个用白布小心包裹的物事:“臣等在清理现场时,于书房内侧一个未被完全烧毁的多宝格下方,发现了此物。”
赵祯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制作极为精巧的铜制扁盒,盒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虽然被烟火熏得乌黑,但依旧能看出其不凡的工艺。盒子边缘有些许变形,似乎是受热所致,但整体结构完好。
“这是何物?”赵祯问道。
推官摇头:“臣等亦不知,其内似乎是空的,但机括巧妙,一时无法打开。已请宫中年老的内侍辨认,皆言从未在宝慈殿见过此物。”
墨衡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铜盒时,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
(转)
赵祯心中疑窦丛生。一个来历不明的精巧铜盒,出现在起火的书房隐秘角落?这绝非偶然!
他示意陈忠和接过铜盒,然后对那推官和勾当官道:“继续仔细勘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尤其是这铜盒的来历,给朕查清楚!”
“臣等遵旨。”
赵祯没有久留,带着铜盒和满腹疑虑返回了福宁殿。一进殿,他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陈忠和与墨衡。
他将那铜盒放在御案上,目光锐利地看向墨衡:“墨衡,你可见过此物?”
墨衡上前一步,仔细端详那铜盒,手指轻轻拂过盒身的缠枝花纹,尤其是在几个不起眼的节点处停留了片刻。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官家,”墨衡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肯定,“此物,小的虽未亲眼见过,但其制作工艺、纹饰风格,尤其是这几处暗合机关术数的节点……皆是我天工门独有的手法!”
“天工门?”赵祯和陈忠和同时一惊。
“不错!”墨衡指着盒身一处看似寻常的卷草纹,“您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纹路的走向和交汇点,实则是一种加密的云纹变体,内蕴开启机关之法。此盒,定然出自我天工门前辈之手!”
赵祯的心沉了下去。天工门的物品出现在纵火现场!这意味着什么?是墨衡贼喊捉贼?还是真如他所料,有另一个天工门的人,或者知晓天工门秘密的人,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
“你可能打开它?”赵祯问道。
墨衡仔细观察了片刻,摇了摇头:“此盒机关精巧,若强行开启,恐会触发自毁装置,损毁盒内之物。需找到特定的钥匙,或是解开这云纹密码,方能安全打开。小的需要时间研究。”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禀报,范仲淹求见。
范仲淹进来后,脸色同样凝重,他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陛下,臣方才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开封府那边对现场提取的油渍进行了初步查验。”范仲淹低声道,“仵作发现,那油渍虽与官家所制‘光明液’有些相似,但其质地更为粘稠,且含有一种……一种特殊的腥膻气味,并非宫中或皇城司所有之物。倒像是……像是来自北地的某种猛火油。”
“北地?辽国?”赵祯眼中寒光一闪。
(合)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却也更加扑朔迷离。
来历不明的天工门铜盒!
带有北地特征的诡异油渍!
指向“光明液”的残稿!
以及太后毫不掩饰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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