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这一下,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嗬!”为首一个脸上闪电图腾最为复杂、身材也最为高大魁梧、脖子上挂着一串巨大兽牙(形状奇特,似牛非牛)的土着壮汉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沉重骨棒“哐当”一声掉进了泥水里。他死死盯着那箱子,又看看同样狼狈不堪但明显“从天而降”的苏弥,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扭曲。他猛地张开双臂,仰天发出一声嘶哑而充满敬畏的长啸,那啸声竟隐隐与云层中的雷鸣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噗通!”“噗通!”…
不是一个人。是周围所有的土着,包括那个壮汉在内,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膝盖,齐刷刷地朝着苏弥的方向跪了下去!身体深深地匍匐在冰冷的泥水里,额头紧紧贴着泥泞的地面,身体因为激动或者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他们口中开始发出低沉、急促、充满韵律的祷词,音节古老而晦涩,伴随着有节奏地拍打泥沼水面的动作,仿佛在进行一场古老而庄严的祭祀仪式。泥水四溅,空气中弥漫的混沌之气似乎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波动。
死寂被打破,但气氛却更加令人窒息。只有雨点砸落泥沼的噼啪声、土着们狂热的祈祷声、远处云层里雷神擂鼓般的低吼,以及……那破箱子固执的“滋滋”声。
苏弥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实验室爆炸的蓝光电弧和眼前这荒诞到极致、却又充满原始神性的一幕在疯狂切换。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下泥浆发出“咕叽”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跪倒的人群中窜了起来。
那是个少年,脸上同样涂抹着闪电和独足兽首的图腾,但眼神却比其他人都要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他身上的皮甲相对完整一些,脖子上挂着一串较小的、更精致的兽牙项链。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匍匐,而是单膝跪地,仰着头,用一双燃烧着希望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弥,以及她身边那个还在“滋滋”作响、散发着不祥蓝光的箱子。
他张开嘴,发出急促而清晰的音节,是一种苏弥完全无法理解的、带着原始韵律和喉音的语言。语速很快,充满了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恳求。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指向沼泽深处某个电光最为密集、雷声最为沉闷的方向(苏弥仿佛听到一声极其微弱、却穿透力极强的、类似牛吼的悲鸣从那个方向传来),又指向自己,最后再次指向苏弥和她那“神迹”般的箱子。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献祭般的虔诚。
苏弥只能茫然地摇头,摊开沾满泥浆的双手,试图表达自己听不懂:“我……我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东西它就是个……就是个破箱子啊!苏联造的!不是神器!”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在雨声和祷词声中显得无比微弱。
少年(雷蒙)见她摇头,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但看到箱子又亮了起来。他焦急地比划着,指向箱子,做出一个“强大”“无敌”“毁灭性”的手势,然后再次指向那个雷声沉闷的方向,脸上露出焦急和决绝的神色,甚至带上了几分……面对灭顶之灾般的恐惧。
就在苏弥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诡异的氛围、语言的鸿沟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原始威压逼疯时,一个清冷、平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玉磬轻鸣,压过了雨声、祷词和土着们压抑的喘息,从人群侧后方的迷雾与电光中传来。
“他说,伟大的‘雷母’终于响应了他们虔诚的呼唤,携‘雷渊之核’降临凡尘,是来帮助他们对抗雷烈,在‘钓夔’仪式上争夺部落继承权,以免雷神之怒彻底毁灭雷泽。”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清泉,瞬间浇在苏弥混乱滚烫的思绪上。
她猛地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破旧黑色道袍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泥沼边缘一块相对干燥、被雷电劈得焦黑的巨石上。袍子洗得有些发白,下摆沾了些泥点,但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奇异的整洁感,仿佛淤泥秽土不能近其身。来人很年轻,面容清俊,眼神深邃平静,仿佛眼前这荒诞而充满原始神性的场景不过是过眼云烟。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与周围野蛮原始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仿佛他本就该是这蛮荒画卷中的一部分。他的目光扫过跪拜的土着、狼狈的苏弥,最终落在那个“滋滋”作响的箱子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深的探究。
苏弥眼睛瞬间瞪大了:“道……道士?你懂他们的话?《山海经》……雷泽……钓夔?是那个‘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的夔牛?!”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试图用自己那点可怜的古籍知识去理解现状。
黑衣道士(陆离)的目光淡淡扫过苏弥那张糊满泥浆、写满惊惶却仍闪烁着求知欲(或者说物理生职业病)的脸,微微颔首,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略通一二。此地确为雷泽,雷神氏乃其守护遗族,奉雷神与夔牛为尊。他们称你为‘雷母’,你身边那个能引动雷霆之力的器物,是‘雷渊之核’。”他的话语平静,却仿佛在陈述某种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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