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无生并未立刻携带重宝离开万骸城。相反,他与其随从回到了下榻的豪华院落,一连数日闭门不出,只是不时有仆役进出采买,院中亦时常传出丝竹宴饮之声,显得颇为悠闲,仿佛真是来此游玩的贵公子一般。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城中诸多暗中窥视的目光更加焦灼与疑虑。元锋方面更是加派了人手,将院落外围盯得水泄不通,却始终未见无生有动身离城的迹象。
“这无生,倒沉得住气。” 潜伏在暗处的姜凡评价道。
“要么是狂妄到无所畏惧,要么……就是另有倚仗和计划。” 白渊鱼目光沉静,始终分出一缕心神,遥遥监控着那座院落及其周边的能量波动。
直到第四日深夜,院中的饮宴歌舞之声依旧喧闹,丝竹管弦不绝于耳。然而,一直保持高度警觉的白渊鱼,冰蓝色的眼眸骤然闪过一丝锐芒!
“不对!有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 她立刻传音给姜凡,“很微弱,被歌舞声和院落本身的防护阵法掩盖了大半,但绝对错不了,是定向传送阵启动的痕迹!”
姜凡神色一凛:“传送阵?万骸城的护城大阵对空间类术法有很强的限制和干扰,他竟能在城内布置并成功启动传送阵?”
这绝非易事。不仅需要对阵道有极深的造诣,更需要有特殊的手段或宝物来暂时对抗、欺骗或绕开城池大阵的空间封锁规则。这无生,果然不简单!
两人当机立断,凭借高超的隐匿之术,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青烟,悄无声息地的潜入到了内部。
只见主厅之中,灯火通明,歌舞未歇,那些乐师舞姬以及大部分玄冥教随从竟都还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主位之上,斜坐着一个‘无生’,此时的他左手端杯,右手扬起摆动,大声喊着:“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等幻化之术骗骗旁人也许还行,在白渊鱼面前则显得有些小儿科了,仅一眼,就被白渊鱼看穿。
院子后院的竹林之中,地面上仅留下一处焦黑的、阵纹已彻底自毁的痕迹,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空间涟漪。
“好一招金蝉脱壳!” 姜凡扫了一眼还在饮宴狂欢的前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无生只带了十二人离开,那留下的这些,怕是永远离不开万骸城了。
白渊鱼快步上前,素手轻扬,精纯的灵力蔓延而出,轻柔地覆盖在那已毁坏的传送阵残迹上。她双眸微闭,灵力与残存的紊乱空间波动产生玄妙的共鸣与追溯,分析着其中的能量轨迹。
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东南方向:“传送距离不远,受到城池大阵干扰,终点大约在城外五十至七十里之间,偏向东南。空间轨迹有刻意扰乱,但大致方向可以确定。”
“东南?” 姜凡脑中瞬间闪过万骸城周边的地形图,“那个方向……似乎不是通往枯骨峡的路径,甚至有些绕远。”
白渊鱼唇角微勾:“或许,这位圣子比我们想象中更谨慎,也早就嗅到了枯骨峡方向可能存在的危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蝉突然改了路线,最着急的,恐怕是那些早已张网以待的螳螂。” 姜凡冷笑,“元锋在枯骨峡必有布置,但以他的狡诈,绝不会只赌一条路。无生这一手,怕是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
“先追上去,静观其变。” 白渊鱼道。
“等等,就这么离开,太简单了,弄出点动静,给其他盯梢的人,提个醒。”
“好!”白渊鱼轻笑,抬手打出一道灵力,模拟出使用传送阵所引发的空间波动。
随后便两人不再耽搁,身形如电,从另一处城墙悄然掠出,朝着白渊鱼判断出的传送落点方向疾驰而去。
万骸城外东南约五十里,一片荒芜的石林之中。
空气微微扭曲,无生及其十二名玄冥卫的身影悄然浮现。脚下是一次性传送阵彻底崩解的余烬。无生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启动这种对抗城池大阵的传送,对他而言消耗也不小,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毫无离开安全城池的紧张。
“圣子,按计划行事?” 一名玄冥卫首领低声询问。
无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远处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脊背般连绵的阴影,那是横亘在返回玄冥教方向上的庞大山系。他冷笑一声:“元锋那条野狗,还有那些在拍卖会上露出獠牙的豺狼,定然以为我会贪图快捷,硬闯枯骨峡。本圣子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挥了挥手,身后随从立刻取出一件色泽灰暗、表面流转着晦涩纹路的奇异披风,迅速披在他的身上。披风加身的瞬间,他的身形、气息如同水纹般荡漾了一下,随即彻底融入周围的夜色与乱石背景之中,若非亲眼所见其消失,几乎难以察觉存在。
随后十二随从也纷纷披上披风,隐去了身形。
“先去象牙岭,做出绕行远路的姿态。沿途注意隐匿,清除痕迹。” 无生命令道,“若无人跟踪阻截最好。若有……” 他眼中寒光一闪,摸了摸袖中一枚冰凉的阵盘,“枯骨峡那边,本圣子也给他们备下了一份‘大礼’。”
“是!” 十二玄冥卫齐声低应,声音冰冷无波。
旋即,这十三道近乎完全隐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石林中穿梭起来,速度极快,却诡异地没有带起多少风声,直奔远方那座形似弯曲象牙的“象牙岭”而去。
他们的计划很明确:先假意绕远,若能悄无声息脱离险境自然最好;若不能,便将可能的追兵引向枯骨峡,那里,早已被无生,布下了真正的死亡陷阱,玄冥噬魂阵正是其中核心的杀招!
然而,无生并不知道,他的传送虽精妙,却未能完全瞒过对空间波动异常敏锐的白渊鱼。就在他们披上匿影披风、朝着象牙岭方向疾驰后不久,两道更加难以察觉的身影,遥遥跟了上来。
姜凡与白渊鱼立于一处高坡,望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方向。
“这个方向,似乎是象牙岭。” 姜凡低语,“是想绕路?”
“也许是故布疑阵也说不定,先跟上去看看,如果真的躲过了元锋的堵截,还需要咱们出手。”
“有点意思。”姜凡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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