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厨房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渐歇。毒岛冴子将最后一只擦干的盘子放入橱柜,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冗余。她转过身,紫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客厅,傅坤泽正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可乐;艾莲则安静地站在自己一旁,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短暂却新奇的协作体验。
毒岛冴子的目光最终落在傅坤泽身上,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战意:“船长”
傅坤泽像是被按下开关一样,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那点懒散立刻被兴奋取代,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的轻响,咧嘴笑道,“该消化消化了”
而另一边,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小陈,此刻正瘫在另一张椅子上,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听到动静,她努力想爬起来,但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眨了眨红眼睛,忽然灵光一闪,身上闪过一阵微光,瞬间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通体覆盖着漆黑柔软短毛的小鼠,“吱溜”一下窜到了还有些愣神的艾莲肩上,用小爪子轻轻拍了拍艾莲的脸颊。
“吱!艾莲艾莲!”小鼠形态的小陈声音尖细了许多,但依旧活泼,“船长和毒岛姐姐要对练了,我们去看,顺便鼠鼠带你去参观我们的船。你还没好好看过吧?吱吱!”她显得很兴奋,毛茸茸的小尾巴在艾莲脖颈旁扫来扫去。
艾莲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弄得微微一僵。小陈变小后气息更加无害,甚至带着点奶香,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坤泽,似乎想征得他的同意。
傅坤泽正从武器架上取下那根金属手杖,见状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让小家伙带你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顺便……”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让船员们都认认他们的新水手长。”
得到许可,小陈立刻在艾莲肩上立起身子,小爪子向前一挥,像个小小的指挥官:“吱,出发。”
艾莲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走向甲板的傅坤泽和毒岛冴子,深吸一口气,带着肩上的小鼠向导,迈出了船长室。这是她登上疯狂冒险号几个小时后,第一次真正走出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门外,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幽暗的夜色笼罩着甲板,但船体本身那些镶嵌着的、不知名的鳞片,以及桅杆上悬挂的皮很风帆,提供了足够的照明,勾勒出这艘船诡异而疯狂的轮扭曲巨大的白骨桅杆和栏杆、覆盖着暗红色细密鳞片的船身、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和海腥味混合的奇特气息。
而更让艾莲瞳孔微缩的,是甲板上那些船员。
亡灵鼠人们并未休息,它们仍在各处忙碌着:整理着某种像是用海兽筋鞣制成的绳索、或者只是单纯地……用它们猩红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海面。它们的外形狰狞,动作却带着一种被严格训练过的秩序感。
当艾莲以及她肩上的大副走出舱门时,几乎所有的亡灵鼠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无数点猩红的光芒聚焦在她身上。那场面,足以让任何初来者头皮发麻。
艾莲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下意识地握向了背后的剪刀武器柄。肩上的小陈立刻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用小爪子轻轻挠了挠她的耳朵:“吱,别怕别怕,它们都是好鼠鼠,是自己人!”
亡灵鼠人们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敌意,但也绝非温顺。它们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混乱而好奇的光芒,打量着新面孔。窃窃私语声在鼠群中蔓延开来,充满了鼠人特有的多疑和嘈杂。
“嘶,新来的?闻起来是海里的味道”
“尾巴看起来很有力,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巴顿?”
“她拿着那么大一把剪刀干什么?剪海带吗?嘶嘶”
“是大副带出来的应该没问题吧?但还是要看看”
“嘶嘶……新面孔?闻起来……有海水的腥味,还有……嘶……一点点的……死亡和眼泪的味道?有趣。”它的语气谈不上恭敬,甚至有些审视和挑衅的味道。
另一个普通的亡灵鼠人则在稍远处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看她那尾巴……是海里的品种?能当水手长?嘶……凭什么?”
“凭她是船长带回来的!嘶嘶!闭嘴,你想被扔进海里喂鱼吗?”又一个声音打断道。
亡灵鼠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怀疑、好奇以及鼠人特有的多疑和混乱特质。它们并非沉默的傀儡,而是拥有自己思维和情绪的疯狂造物。
艾莲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亡灵生物的敌意和质疑让她感到不适,深海猎手的本能让她几乎要亮出武器。但肩上的小陈抢先开口了,她虽然变成了小鼠,但声音却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吱——!都安静!”
瞬间,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所有亡灵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小陈身上,眼神中明显带着敬畏。
小陈站在艾莲肩上,挺起小小的胸膛,用清晰尖锐的声音宣布:“听好了,吱,这是艾莲。是船长亲自任命的新水手长。以后负责甲板事务和统领你们作战,鼠鼠的话就是命令,谁敢不听话,吱!”她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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