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连日光都带着几分吝啬的凉薄。
千祭似乎比往常更畏寒了些。她像一只寻找热源的猫,总是不自觉地靠近我。
在书房阅读时,她会将坐垫挪到离我更近的地方,膝上盖着薄毯,却依然会在翻动卷轴时,指尖带着细微的凉意。
共感力比言语更早地传递了她的不适——一种细微的、持续的低落,像潮湿角落里蔓延的青苔。
我放下笔,看向她。她正对着一行复杂的封印术式出神,侧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眼下那两颗小痣仿佛也带着倦意。
“冷了?”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随即化为温顺的承认:“……有一点。”
我没有多说,只是伸出手。她迟疑了一瞬,便将微凉的手放入我的掌心。我的体温向来偏低,但相较于她指尖的寒意,已算得上温暖。
我收拢手指,包裹住她冰冷的指尖,查克拉在接触点缓缓流动,带来恒定的、恰到好处的暖意。
她的身体放松下来,共感力那低落的部分被驱散,转而泛起一种满足的、被妥善照料的涟漪。
她轻轻靠向我,额头抵在我的手臂外侧,像寻求庇护的幼兽。
“谢谢……”她低声说,气息拂过我的衣袖。
这种依赖,这种全然交付的脆弱,让我心底那片漆黑的泥沼泛起诡异的满足感。
我掌控着她的冷暖,她的舒适,她情绪的每一分起伏。这份无微不至的“照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笼?
闲暇的午后,她有时会枕在我的膝上小憩。
阳光透过纸门,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一手持着卷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梳理着她铺散在我腿上的黑发。发丝冰凉顺滑,如同上好的绸缎,缠绕在指间,带着某种无声的占有意味。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共感力在她沉睡时变得格外平和,像深不见底却波澜不惊的湖。我的指尖偶尔会掠过她脖颈上的绷带边缘,感受着其下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的微弱存在。也会拂过她耳后,那处皮肤细腻,没有绷带的覆盖。
有时,我会用手指轻轻卷起她一缕头发,绕在指上,形成一个柔软的圈。
像某种无言的标记,宣告着所有权。她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在梦中因这细微的触碰而微微动了动,共感力传来模糊的安宁。
祈偶尔会蹑手蹑脚地跑进来,看到这一幕,会捂着嘴偷偷地笑,然后用气音说:“父亲在给妈妈梳头发。”
我会看她一眼,她便像受惊的小兔子般跑开,留下满室寂静。
这种时刻,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房间里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纸窗外隐约的风声,以及指尖与发丝摩擦的细微声响。
一种近乎诡异的宁静与满足感笼罩下来,仿佛我们真的只是一对寻常夫妻,享受着静谧的午后时光。
但我知道,这宁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掌控欲和那份被强行刻入灵魂的誓言。我指间缠绕的,不仅是她的发丝,更是她无法挣脱的命运。
她的胃口一直不好,这是实验室留下的后遗症之一,对气味和味道过于敏感。
厨房会特意为她准备清淡的饮食,但她依旧吃得很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和愈发清晰的锁骨,一种烦躁感在我心底滋生。她是我精心养护的器物,不容许有任何损毁。
我开始亲自过问她的膳食。
我会亲自下厨,会在她用餐时,坐在她对面。我会用眼神示意她多吃一些,或者,在某些她明显表现出抗拒的菜品前,我会亲自夹起,递到她唇边。
“吃下去。”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对你的身体好。”
咀嚼的动作很慢,带着显而易见的勉强。但当她咽下后,我会轻轻擦去她唇边并不存在的痕迹,指尖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下唇。
这时,共感力会泛起一丝复杂的波动,混合着被强迫的不适与一种扭曲的、被关注着的满足。
“很好。”我会给予简单的肯定。
她的脸上会浮现出一种极浅的笑容。仿佛我的认可,比食物本身更能滋养她。
我享受着这个过程。
享受着她将我的意志置于自身感受之上。她的味蕾,她的食欲,也成了我掌控领域的一部分。
又是一个雨夜。
雨水敲打着屋檐,连绵不绝。她被雨声和隐约的雷音扰得无法安眠,共感力像受潮的蛛网,黏腻而不安地波动着。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蜷缩起来,而是悄无声息地靠近我,将微凉的身体贴在我的后背。
我没有转身,只是任由她靠着。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我的腰,脸颊贴在我的背心,汲取着温度。
共感力那不安的波动渐渐平复,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湿意的依赖。
“鼬……”她在背后轻声唤我,声音闷闷的。
“嗯。”
“雨……什么时候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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