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龙眸睁开,没有瞳孔,只有两轮冰冷的、散发着银色辉光的旋涡,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轨迹。目光落在身上,林凡只觉得灵魂都被冻结,周身气血凝滞,连混沌道体的运转都变得晦涩艰难!苏月灵更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若非林凡及时渡过去一股气血,几乎要瘫软在地。
这银色龙魂的威压,远超之前那黑色孽龙的残念,已然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层次!它仅仅是存在,就仿佛代表了这片天地的某种规则!
然而,预想中雷霆万钧的攻击并未立刻降临。那银色龙魂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目光尤其在林凡身上停留,那冰冷的旋涡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审视与疑惑?
“身负混沌……却沾染巫族因果……弱小的人族……”一个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林凡和苏月灵的识海中响起,震得他们神魂摇曳,“汝等……为何而来?为龙骨?为龙血晶?还是为……吾身后之物?”
它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直指本心的力量。
林凡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压迫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苏月灵隐隐护在身后。他没有试图撒谎,而是举起手中那枚乌黑的巫族信物碎片,同时微微释放出混沌道体与那丝刚刚吸收炼化的龙族气息。
“前辈明鉴,”林凡声音沉稳,不卑不亢,“晚辈为追寻此物同源气息而来,误入此地,无意冒犯前辈安眠,更不敢觊觎龙族遗宝。若前辈允许,晚辈取得所需之物,即刻离去。”
他话语清晰,点明了自己是因信物牵引而来,并非主动盗宝,同时也表达了足够的尊重。
银色龙魂的目光落在林凡手中的碎片上,那冰冷的旋涡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巫族……信物……原来如此。”龙魂的声音依旧宏大,但那股纯粹的杀意似乎收敛了些许,“汝能抵御‘敖烬’那厮的残怨侵蚀,并熔炼其一丝本源,倒也有几分资格行于此地。”
敖烬?看来就是那条黑色孽龙的名字。
“汝可知,吾身后祭坛所护为何物?”龙魂问道。
林凡如实回答:“晚辈不知,只知此地乃地图指引之终点。”
“终点?亦是起点。”龙魂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此乃‘溯源祭坛’,其上所存,并非实物,而是一缕……‘祖龙之气’的投影,亦是离开这片‘龙陨之地’的唯一钥匙。”
祖龙之气投影!离开的钥匙!
林凡与苏月灵心中皆是一震!
“汝欲得之,需通过吾之考验。”银色龙魂缓缓道,“吾名‘敖苍’,乃此地守护龙魂。吾不考校汝之修为力量,只问汝……道心!”
话音未落,敖苍那对银色旋涡般的龙眸骤然亮起!
林凡只觉得眼前景象再次变幻,但这一次,并非血腥战场,而是一片宁静祥和的田园村落!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年,父母慈爱,邻里和睦,生活虽不富裕,却无忧无虑。没有修行,没有厮杀,没有沉重的责任与阴谋……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留下吧……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危险,只有平静与安宁……何必再去面对外面的腥风血雨?你本就非此界之人,何必背负那些与你无关的使命?”
与此同时,苏月灵也陷入了属于自己的幻境。她仿佛回到了妙音阁,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圣女,琴技冠绝天下,受尽追捧,师尊疼爱,没有联姻的束缚,没有与其他夫人勾心斗角的烦恼,可以自由自在地追寻音律的极致……
两人都面临着内心最深处对“安宁”与“自由”的渴望的拷问!
林凡站在村口的榕树下,看着父母温暖的笑容,听着孩童嬉闹的声音,心中确实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留恋。是啊,若能如此平静一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穿越至此,他挣扎求生,周旋于大佬之间,时刻面临死亡威胁,真的太累了……
但下一刻,凌霜那清冷却隐含关切的眼神,苏月灵狡黠而灵动的笑容,铁心兰豪爽的拳头,姜璃依赖的目光,甚至花想容那意味深长的试探,玄灵儿空洞的预言,云瑶师尊那超然物外的背影……一张张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
还有那未还清的百万情债,那扑朔迷离的万古棋局,那虎视眈眈的拜天道宫,那隐藏在联盟内部的暗流……
他若留下,她们当如何?那看似齐人之福,实则步步惊心的软饭,早已吃出了责任与牵挂。
他的道,是混沌之道,是变数之道,是于万丈红尘中争渡,而非偏安一隅的苟且!
林凡眼中迷茫尽去,变得清澈而坚定。他对着那宁静的村落,对着心底的诱惑,缓缓摇头:
“此间虽好,非吾之道。镜花水月,终是虚妄。我的路,在外面,在那些等我、也需要我的人身边!”
话音落下,眼前的田园景象如同水纹般荡漾、破碎!
另一边,苏月灵在万众追捧中,抚摸着心爱的琵琶,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那个让她又气又笑、忍不住想去逗弄、关键时刻却又可靠得令人心折的“林弟弟”,这完美的仙音,似乎也失去了几分色彩。她嫣然一笑,主动拨动琴弦,奏响的不是天籁,而是一曲带着决绝与破幻之意的《醒世箴言》,幻境应声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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