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院的内室里,空气仿佛凝滞成了沉重的铅块。
凌霄背对着李红袖,手指死死攥着冰冷的茶杯,指尖用力到发白。她背脊挺得笔直,试图用这僵硬的姿态掩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李红袖旧伤深处那阴冷、诡异、充满恶意的毒素残留,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带来阵阵寒意。
“只是淤塞?”李红袖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不信。
凌霄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那是惊怒交加下内腑伤势的牵动)。她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了那副惯有的、带着不耐烦的蛮横面具,甚至刻意扬起下巴,眼神睥睨:“不然呢?李少帮主是信不过药王谷的招牌,还是觉得我凌霄会拿你的伤情开玩笑?说了需要温养和特殊药物就是需要!你只管照做,少问东问西!”
她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掩饰自己指尖的微颤。
李红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在凌霄略显苍白的脸上。那强装的镇定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心中的疑窦如同藤蔓疯长,但凌霄这副“再问就翻脸”的架势,以及那句“药王谷招牌”,又让她暂时按下了追问的冲动。她深深地看了凌霄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探究、审视,甚至还有一丝……被对方刻意疏远和隐瞒而产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刺痛。
“好。”李红袖最终只是沉声应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她系好外袍,动作利落,“需要什么药,开方子给我。帮中事务繁忙,我先出去。” 说完,她不再看凌霄,转身大步离开了内室,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脚步声远去,内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直到确认李红袖真的离开了,凌霄强撑的那口气才骤然泄去。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衫,黏腻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她大口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指尖残留的那股阴冷诡异的触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刻意折磨……实验观察……幽冥教……蚀心蛊……
七年前那场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目的险恶的**暗算**!李红袖,从那时起,就成为了某个恐怖势力观察的“实验品”!
这个认知带来的惊骇和愤怒,几乎要将凌霄吞噬!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才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不行!不能慌!
李红袖体内的毒素残留极其微弱且深藏,目前看来并未爆发,甚至可能被其浑厚的阳刚内力压制着。但这东西就像一颗深埋的毒瘤,随时可能因为内力剧烈消耗、情绪剧烈波动(比如最近的内心风暴)或者外界引子而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下毒者是谁?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观察?还是另有所图?幽冥教……这个名字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凌霄心头。
她必须查清楚!必须找到解除这隐患的方法!为了李红袖……也为了小天和自己!
凌霄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扑到自己的药箱前。她翻出最核心的几本药王谷秘传药典和毒经,又拿出一个特制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几排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银针——这是她用来萃取和分析奇毒的工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工作。
首先,是复盘。她闭上眼,指尖仿佛再次触碰到李红袖的伤疤,调动全部心神,将那缕探察到的阴冷气息的每一个细微特质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剖析:
* **性质:** 阴寒至极,却非纯粹寒毒,内里隐含一丝诡异的、如同活物般的躁动和侵蚀性。
* **潜伏:** 完美蛰伏于心脉附近的细微经络末梢乃至骨髓缝隙,利用宿主强大阳刚内力作为掩护和温床(?),极具欺骗性。
* **恶意:** 带有强烈的精神侵蚀和持续折磨的特性,仿佛在缓慢地、持续地消磨宿主的意志和生机。
* **残留方式:** 非寻常毒素的淤积,更像是……某种极其微小的、具有生命力的**蛊虫**或**孢子**休眠后的痕迹?
“蚀心蛊……”凌霄喃喃自语,翻开药王谷秘传的《万毒谱》,指尖快速划过记载着“幽冥教”的寥寥数页。上面只有模糊的描述:“幽冥蚀心,阴诡绝伦,蚀骨腐心,如跗骨之蛆,中者心智渐丧,内力反噬,状若癫狂而亡……疑似活蛊之术……”
活蛊之术!
凌霄的心沉到了谷底!蛊毒不同于普通毒药,它更诡谲,更难以根除!尤其是这种能潜伏七年之久、完美隐匿的蛊虫残留,其可怕程度远超她的预估!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幽蓝的“寒魄针”,刺入自己的指尖(以自身精血为引,模拟毒素残留环境)。然后凝神静气,调动体内那特殊的“北冥霜华”内力,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注入针尖。她的内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和催化剂,试图在体外模拟并“唤醒”那缕残留气息的特性,观察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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