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袖在议事厅那番石破天惊的强硬宣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冰水,暂时压下了赵长老一系的公开逼宫,却也让竹风院彻底成为了风暴漩涡的中心。无形的硝烟并未散去,反而沉淀下来,化作更阴险、更难以防备的暗箭。
“祸水”、“妖女”、“迷惑少帮主”、“招灾惹祸”…… 各种恶毒的标签如同瘟疫般在底层弟子和帮佣仆役间疯狂传播。赵长老一系的人推波助澜,将夜袭的恐惧和对未知强敌的惶惑,巧妙地全部转嫁到了凌霄母女身上。
竹风院的门前,开始出现异样的“冷清”。往日里偶尔还会有好奇的弟子或送东西的仆役探头探脑,如今却门可罗雀。送来的饭食,也开始变得粗糙敷衍,甚至偶尔会“不小心”掺杂些砂砾。负责打扫院落的杂役,眼神躲闪,动作飞快,仿佛沾上什么晦气。
更令人心寒的是言语上的排挤和孤立。
“离那院子远点,晦气!”
“谁知道那‘小毒仙’会不会哪天不高兴了,随手给你下点啥?”
“少帮主被那药王谷的妖女迷了心窍,咱们可得离远点,别惹祸上身!”
“赵长老说得对,她们不走,总舵永无宁日!”
这些流言蜚语,如同细密的毒针,无孔不入。小天虽然懵懂,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周围人态度的变化。以前总爱逗她玩的几个年轻弟子,现在见到她就远远绕开;以前会塞给她糖块的大娘,眼神也变得闪躲。她拉着凌霄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困惑和委屈:“娘亲,为什么他们都不理小天了?是小天做错什么了吗?”
凌霄看着女儿清澈眼眸中的受伤,心如同被狠狠揪住。她蹲下身,将小天搂进怀里,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天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们……被风吹迷了眼睛,分不清好坏。” 她的眼神却冰冷如霜。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绝不容忍任何人伤害小天!
院中的石桌旁,李红袖面沉如水地处理着帮务。那些关于“祸水”、“妖女”的污言秽语,如同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她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几次她都想拍案而起,揪出那些嚼舌根的人严惩!但理智告诉她,堵不如疏,高压只会让暗流更加汹涌,甚至可能被赵长老利用,坐实她“因私废公、独断专行”的罪名。
“岂有此理!” 李红袖猛地将一份卷宗摔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翻腾。她感觉像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空有一身力量却无处发泄,憋闷得几欲呕血。这种来自内部的、无形的倾轧,比面对幽冥教的明刀明枪更让她感到棘手和……无力。
“无能狂怒解决不了问题。”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凌霄牵着小天的手,不知何时走到了石桌旁。她看着李红袖眼中压抑的怒火,神色平静。
李红袖猛地抬头,对上凌霄那双清澈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那眼神中没有抱怨,没有委屈,只有一种冷静到极致的锐利。她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竟奇异地被这眼神浇熄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探究。“你有办法?” 她声音低沉沙哑。
凌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看向小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小天,还记得娘亲教过你,怎么用‘痒痒粉’让不听话的小狗打喷嚏吗?”
小天眼睛一亮,用力点头:“记得!要放在它鼻子下面,风一吹就……”
“嘘!” 凌霄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眨眨眼,“这是个秘密。现在,小天帮娘亲一个忙好不好?”
“好!” 小天立刻挺起小胸脯。
“去找小石头、小木头他们玩,” 凌霄蹲下身,凑到小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又塞给她一个小小的、装着几颗普通糖果的荷包,“把这个给他们,就说……是谢谢他们上次帮你找的漂亮小石头。”
小天虽然不太明白娘亲的用意,但能帮上忙让她很开心,立刻点点头,单脚蹦跳着去找那几个平时对她还算友善的小乞丐朋友了。
李红袖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眉头紧锁:“你让小天去做什么?现在外面……”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方法。”凌霄打断她,目光转向李红袖,眼神深邃,“流言止于智者,但对付愚者和别有用心者,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点狡黠的弧度,“少帮主只需静观其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
接下来的两日,凌霄仿佛完全不受流言影响。她依旧在院中晒药、看书,偶尔指点小天的认药功课,甚至心情颇好地给那只翠羽鹦鹉调配了一种能让羽毛更鲜亮的特制“鸟食”。只是,她晒的药材里,多了一些气味辛辣刺鼻的品种,并且“不小心”让一些研磨好的、带着奇异辛辣味道的粉末被风吹散到了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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