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前的宁静,如同珍贵的琉璃,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竹风院的日子,在三人心照不宣的珍惜中,流淌着温馨的细沙。那份因幽冥教威胁和帮内压力而绷紧的弦,在每一次同桌吃饭、并肩散步、抬头看星的平凡瞬间里,被无声的暖意悄然抚慰,却也滋养着那份深埋心底、日益茁壮的情愫。
这份情愫,在宁静的土壤里,悄然酝酿,等待着破土的契机。
契机,很快便到来了——小天的生辰。
八岁,对于寻常孩子而言,或许只是懵懂成长的又一个台阶。但对于小天,对于这个强行拼凑却已刻入骨髓的“家”,这个生辰,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意义。
**晨光·笨拙的准备**
生辰这日,天还未亮透,竹风院的书房内便有了动静。
李红袖几乎一夜未眠。她盘腿坐在简易床铺上,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手中拿着一块约莫三寸长、一指宽的乌沉金属片——这是她前些日子从总舵库房里找出来的、一块废弃的玄铁边角料。她身旁放着一套小巧却锋利的锉刀和磨石。
她神情专注得如同在修炼绝世武功,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粗糙有力的手指,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与耐心,用锉刀一点点打磨着金属片的边缘,再用磨石细细抛光。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显然并不擅长此道,但那份专注和认真,却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虔诚。
她在做一把匕首,一把适合小天手掌大小、没有开刃、仅做防身和削切草药用的特制小匕首。这是她苦思冥想许久才决定的礼物。既要实用(符合凌霄对小天安全的要求),又不能太危险(避免被凌霄训斥),还得……有点心意。
另一边,凌霄的房间里也亮着灯。
她面前摊开着一张素净的棉布,上面摆放着几味晒干、散发着清雅香气的安神草药:合欢花、薰衣草、酸枣仁……还有一小簇极其珍稀、凝神静气效果绝佳的“雪魄莲”花蕊。她的指尖灵巧地穿梭,将草药按特定比例混合,再用特制的丝线细细缝入棉布夹层中。她在做一个药囊,一个比普通香囊更精致、功效更强,能驱散普通毒虫、安神定魄的药囊。
她的动作娴熟优雅,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期待。药囊的样式,她参考了李红袖平日束发的样式,简洁利落,却又在边角处绣了一小丛……嗯,勉强能看出是青竹的暗纹(凌霄的绣工实在不敢恭维)。
两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笨拙而用心地准备着。这份心思,隔着墙壁,在黎明的微光中无声流淌。
**午时·长寿面的味道**
晌午,竹风院的小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面香。
凌霄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翻滚着清亮的高汤,几根碧绿的青菜点缀其间。案板上,是她亲手擀制、抻得细长均匀的面条——长寿面。
小天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托着小下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娘亲忙碌的身影,小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小脸上满是期待和幸福:“娘亲煮的面最香啦!”
李红袖则有些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能干看着。她看着凌霄专注煮面的侧影,看着她额角被热气熏出的细汗,看着她因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那份悸动如同锅里的汤,无声地翻滚沸腾。
“好了!”凌霄将煮好的面条捞入一个特制的、画着胖娃娃抱鲤鱼图案的大碗里,淋上高汤,铺上青菜,最后卧上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她端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长寿面走出厨房,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小天,生辰吉乐!来吃长寿面咯!”
“哇!谢谢娘亲!”小天欢呼着跳下凳子,扑到桌边。
凌霄将面碗放在小天面前,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小一些的碗,分别盛了两份面,推到李红袖和自己面前:“一起吃,沾沾小天的福气,长长久久。”
李红袖看着面前那碗同样热气腾腾、卧着荷包蛋的长寿面,心头猛地一暖。长长久久……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她默默坐下,拿起筷子,看着小天呼哧呼哧吃得香甜的模样,再看看对面凌霄温柔含笑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盈了胸腔。
这碗面,似乎比任何珍馐美味都要香甜。
**暮色·烛光与礼物**
傍晚,竹风院正屋的桌上,摆上了几样小天爱吃的清淡小菜。中央,放着一个凌霄亲手做的、用山药泥和果酱“裱花”的简易小“蛋糕”,上面插着八根小小的、闪烁着温暖光芒的蜡烛。
烛光摇曳,映照着三张脸庞。
“小天,许个愿吧。”凌霄柔声道。
小天双手合十,小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虔诚和兴奋。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无比认真、无比清晰地在心里许下了她八岁生辰最大的愿望:
**“希望爹娘永远在一起!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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