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配制的解毒药泥,如同黑暗深渊里顽强燃烧的微小火炬,暂时驱散了蚀骨香毒最致命的窒息爪牙。苦涩的清凉气息顽强地压榨着肺腑间的灼痛,勉强维持着呼吸的通路。那几处升腾起的、混合着驱邪兰香气的灰白药烟,如同不屈的战士,在浓稠的紫黑色毒雾中艰难地开辟出一块块稀薄的“净土”,顽强地稀释着翻滚的死亡气息。
劫后余生的短暂喘息,让大殿内濒临崩溃的绝望稍稍退却。弟子们死死捂着口鼻处的药泥布包,如同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生机。忠心长老们喘息着,重新围拢到凌霄和老宫主身边,争分夺秒地继续施救。
然而,这份喘息,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小天配制的药泥虽然神效,终究是仓促而成,在罗刹这精心调配、源源不绝的蚀骨香毒面前,如同薄冰置于烈火!苦涩清凉的气味在浓烈腥甜毒烟的疯狂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层清凉的保护膜越来越薄,灼痛和麻痒如同千万只苏醒的毒虫,重新开始疯狂地啃噬着每一寸神经!不少弟子忍不住开始抓挠,皮肤上刚刚被压制下去的红肿水泡再次浮现,甚至溃烂得更快!
更致命的是干渴!
喉咙里仿佛被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舌头干涩地黏在上颚,口腔里没有一丝唾液,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毒烟的腥甜。弟子们干裂的嘴唇渗出暗红的血丝,眼神因脱水而开始涣散、呆滞,脚步虚浮无力,连手中的兵器都几乎拿捏不稳。空气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在灼烧着脆弱的呼吸道。
水!
这个平日里最寻常不过的字眼,此刻却如同魔咒,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疯狂盘旋,带着令人绝望的重量!它成了悬挂在所有幸存者头顶的、最锋利的铡刀!没有水,解毒药泥的效果将飞速衰减,最终彻底失效!没有水,重伤员无法清洗伤口,毒素会更快蔓延!没有水,所有人将在干渴的极致折磨中,在毒烟的缓慢腐蚀下,痛苦地走向最终的腐烂!
“水……给我一口水……” 角落里,一个年纪尚轻的弟子眼神涣散,发出梦呓般的哀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闭嘴!省点力气!” 旁边的人呵斥着,声音同样干涩无力,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大殿深处那被巨石堵死的殿门,又绝望地移开。
李红袖背靠着冰冷的石柱,后心撕裂的伤口在毒烟和干渴的双重折磨下,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子,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剧痛。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意志。她低下头,看着怀中因缺水而蔫蔫的、小脸苍白、嘴唇干裂的小天。小家伙蔫蔫地靠在她怀里,连咳嗽的力气都弱了许多,只有那双大眼睛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渴求,望着她。
她又艰难地侧过头,望向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凌霄。那张苍白绝美的脸庞上,干裂起皮的唇瓣微微翕动着,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生命之源。忠心长老正用一块沾着仅存一点药汁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湿润着凌霄的嘴唇,但那点湿润,不过是杯水车薪。
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干渴中一点点枯萎……
一股比蚀骨香毒更灼热、比后心伤口更刺痛的无边愤怒和决绝,如同沉寂的火山,在李红袖金色的眼眸深处轰然喷发、点燃!烧尽了所有的疲惫、伤痛和犹豫!
不能等死!
必须拿到水!不惜一切代价!
“寒星!” 李红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穿透了弥漫的毒烟和绝望的低语,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护在侧的冷面护卫,闻声立刻上前一步,单膝点地,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绝对的服从和等待命令的决然。他身上的衣袍也被毒烟灼蚀出破洞,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还能动的兄弟……还有多少?” 李红袖的目光扫过殿内,声音沉重。
寒星迅速环视一周,声音冰冷而精准:“算上属下,尚有战力者,不足十五。其余……或重伤,或中毒过深。” 这个数字,触目惊心。百草殿内原本聚集的数十人,在连番恶战、毒烟侵蚀和干渴折磨下,折损大半。
李红袖眼中金色的火焰跳动了一下,没有丝毫退缩。她深吸一口气,那动作牵动伤口,让她眉头狠狠一皱,却依旧字字铿锵:“好!听着!殿内……撑不了多久!药泥……快失效了!大家……快要渴死了!凌霄……师父……都需要水清洗伤口!”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向寒星和周围那些还能站着的、眼神中带着最后血性的药王谷弟子和丐帮精锐:“水源!只有殿外……最近的‘涤尘泉’!那是唯一的机会!”
“涤尘泉”三个字,如同一颗火星投入干柴!那是药王谷内殿区域一处重要的活水泉眼,距离百草殿不算太远,但此刻,中间隔着的是什么?是罗刹布下的天罗地网!是致命的毒烟!是幽冥教虎视眈眈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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