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沙漠的午后阳光像熔化的金属,泼洒在刚结束战斗的沙砾地上。三具混沌劫道者的尸体横卧在商队防御圈外,绿色的血液从他们的伤口渗出,在滚烫的沙粒上凝结成暗绿色的硬壳,边缘还在冒着细微的“滋滋”声——那是混沌能量与巴尔干燥空气反应的痕迹,每一丝声响都像是在提醒众人,刚才的厮杀并非幻觉。被斩断的链锯斧还卡在沙地里,锯齿上缠着的暗红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在风里有气无力地飘动,远处沙丘后偶尔传来沙狼的嚎叫,却不敢靠近这片弥漫着圣能与混沌能量对冲的区域。
吉斯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黑怒退去的瞬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重锤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视线里的猩红快速褪去,却留下一层模糊的光晕,让远处的运输车轮廓都变得扭曲。他扶着身边的履带车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MK0甲壳甲的肩甲上沾着的绿色血渍顺着甲片缝隙往下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肌肉里的酸痛感比上次对抗山崩兽时更强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发紧,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连握着链锯剑的右手都在微微发麻,锯齿早已停止转动,却还残留着切割混沌躯体的黏腻触感。
“吉斯!撑住!别倒!”一道粗哑的声音刺破耳边的嗡嗡声。卡伦的大手突然扣住吉斯的胳膊,掌心的老茧隔着甲壳甲都能清晰感受到,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这个壮汉的肋骨处新换的绷带又渗出了暗红,显然是刚才扶人的时候牵扯到了旧伤,但他半点没在意,另一只手还拎着那根黑石岩棒,棒头沾着的混沌血渍蹭到了吉斯的甲片上,却顾不上擦拭,“你刚才跟疯了一样,双眼通红,我还以为你要连我也砍了!”
吉斯勉强抬起头,视线聚焦在卡伦脸上。这个之前总爱嘲笑他“细胳膊细腿”的壮汉,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没有半分调侃,只有实打实的担忧。卡伦的左脸颊还留着一道浅疤,是上次被山崩兽的爪子划到的,此刻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却比任何时候都可靠。“我……没事……”吉斯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要深呼吸一次,“就是头有点晕……”
“何止是晕!你刚才站都站不稳!”卡伦说着,干脆把吉斯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扛地将他带到运输车的阴影下。阴影里的温度比阳光下低了好几度,让吉斯的眩晕感稍微缓解了些。卡伦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水囊,拧开盖子递过去,水囊口还沾着上次喝剩的压缩饼碎屑,“快喝点水!老格雷说黑怒后会脱水,你刚才流的汗比跟虫群打时还多。”
吉斯接过水囊,指尖碰到冰凉的皮革,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水流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喉咙里的腥甜感——那是黑怒时气血翻涌留下的痕迹。他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脑海里却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猩红的视野里,混沌劫道者的狞笑、链锯剑切入躯体的触感、绿色血液喷溅的瞬间……那些画面既清晰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血色滤镜,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别回想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阴影外传来。老格雷的身影出现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退役动力甲的金属关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那只仿生义眼的蓝色光效比平时更亮,正仔细打量着吉斯的状态。老格雷的MKIV爆弹枪斜挎在肩上,枪管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显然刚检查完武器,“黑怒时的记忆越想越乱,容易被混沌能量残留影响,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不是复盘。”
吉斯睁开眼,看着老格雷走过来。这个失去左臂的退役圣血天使,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仿佛脚下的沙砾都在为他让路。老格雷蹲下身,用仅存的右手抬起吉斯的下巴,手指的触感冰凉,带着金属义肢特有的硬度,仔细检查他的瞳孔:“瞳孔收缩正常,没有混沌能量侵蚀的迹象,脉搏虽然快,但还算平稳——比我当年见过的很多新兵强多了。”
“当年?”卡伦在一旁忍不住问,他靠在吉斯旁边,手里把玩着岩棒,“老格雷队长,你当年也见过有人触发黑怒?”
老格雷的眼神暗了暗,仿生义眼的光效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沉重的过往。“在克里格战场,”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当年的队长,马库斯,就是在对抗混沌掠夺者时触发了黑怒。他本来是全连最稳重的人,结果黑怒一上来,连自己人都不认,差点砍死我们的医护侍从,最后还是我用爆弹枪的枪托砸晕了他。”他顿了顿,收回手,指了指吉斯的胸口,“你不一样,吉斯。你刚才虽然双眼通红,但没伤着一个自己人,还专门护着那个年轻的搬运工——这说明你的本心够坚定,这是控制黑怒最关键的东西。”
吉斯心里一动。他确实没忘,黑怒爆发时,虽然脑子里全是“斩碎混沌”的念头,却在看到搬运工被劫道者逼到角落时,下意识地先解决了那个威胁。原来这就是老格雷说的“本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的汗已经干了,却还残留着链锯剑的震动感,心里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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