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庞大的身躯,在他的怀抱里,幸福到僵硬。它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八只眼睛里,那“含情脉脉”的光芒,炽热到了极点。
“从今以后,”渊皇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抱着这头连名字都没有的低等魔物,在那双血色瞳孔里翻涌着无尽疯狂与滔天杀意的同时,用一种足以让整个魔界都为之颠覆的‘温柔’语气,一字一顿地,宣告道:
“……你就叫,小甜甜。”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但当它们从魔尊渊皇的口中吐出时,整个碎魂渊,乃至这片禁地所依附的空间法则,都为之凝固了一瞬。
仿佛时间的长河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了无声的、痛苦的嘶鸣。
“小……甜……甜……”
怀中的魔物,似乎用尽了它那低等的、混沌的灵智,才勉强理解了这三个字的含义。
那是……它的名字。
是它的心上人,赐予它的,独一无二的名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的幸福感,如同山洪海啸,瞬间冲垮了它贫瘠的神魂。它那庞大的、丑陋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八只刚刚还“含情脉脉”的血红眼珠,齐齐向上翻去,露出了浑浊的眼白。
“咕……”
最后一声短促而满足的咕噜声,从它的口器中溢出。
然后,它幸福地,晕了过去。
庞大的身躯彻底瘫软下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渊皇的身上。那股混杂着腐烂与腥臊的气味,更加浓郁地包裹住了他。
渊皇抱着这具温热、柔软、还在不断向下滴落着粘液的“尸体”,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随着“小甜甜”这个名字的宣告,那根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红线,光芒变得愈发明亮、稳固。
他与这头魔物之间的因果,被他亲手,加深了。
他血色的瞳孔深处,那片被强行压下的、代表着极致厌恶的黑暗,翻涌得更加剧烈,几乎要冲破意志的囚笼。
但他没有松手。
那股由红线催生出的“爱意”,正因为怀中“爱人”的昏迷,而转化为一种焦灼的“担忧”与“心疼”。这股情绪,迫使着他的身体,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渊皇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怀里这坨巨大的、毫无美感可言的烂肉,抱得更稳了一些。
他甚至伸出一只手,用那双能捏碎星辰的、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去了“小甜甜”脸上一块欲落不落的腐肉。
动作轻柔,姿态珍重。
仿佛他怀里抱着的,不是一头连地狱恶犬都嫌弃的低等魔物,而是三界之内最稀世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小甜甜”,转身,向洞外走去。
他要带它回家。
……
魔界圣殿。
猩红的天穹之下,宏伟的黑色宫殿群连绵不绝,如同一头蛰伏在暮色中的远古巨兽。
此刻,圣殿前最宽阔的白骨广场上,鸦雀无声。
数以百计的魔将,身着漆黑的铠甲,手持狰狞的兵刃,分列两旁,静默地垂首肃立。他们是魔界最精锐的力量,每一个都拥有踏平一方仙门的能力。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天七夜。
七天前,渊之禁地传来异动,整个魔界都为之震颤。所有人都知道,闭关千年的魔尊,即将功成出关。
他们在这里,等待着迎接一位新神的诞生。
就在刚才,那股笼罩天地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消失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君主,回来了。
所有魔将都屏住了呼吸,将头颅垂得更低,用最恭敬的姿态,等待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圣殿的尽头。
脚步声响了起来。
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之上。
来了!
魔将们的身体,因为激动与敬畏,而微微颤抖。
一道身着玄色长袍、银发如瀑的身影,缓缓从圣殿深处的阴影中走出,踏入了广场上那永恒的猩红暮色之中。
依旧是那张俊美到超越世间所有生灵想象的面容。
依旧是那份睥睨三界、视万物为尘埃的绝对孤高。
他们的君主,渊皇,一如既往的强大,完美。
所有魔将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臣服。
然而,下一刻,当他们用眼角的余光,看清了他们君主……怀里抱着的东西时,整座白骨广场上,那死一般的寂静,瞬间凝固成了实质。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站在队列最前方的一位独眼魔将,他那只独眼里原本燃烧着的狂热火焰,在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呆滞的茫然。
他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尊上,那个有洁癖到连别人靠近三尺都会被魔气绞杀的、冷酷孤高了数万年的魔尊……
怀里……抱着一坨……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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