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青丘长老们的担忧
渊皇那句话,像一根淬了寒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破了涂山幺幺心中最后一点名为“希望”的泡沫。
自动积尘的阵法……
她擦得太慢,等擦完前面,后面的,就又脏了。
这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沉重的山峦,轰然压下,将她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碾成了齑粉。她的小脑袋嗡的一声,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
这不是惩罚,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被精心设计好的折磨。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身影。渊皇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血色的瞳孔里却清晰地映着她此刻的模样——一只被泥污包裹、被绝望吞噬的、渺小的狐狸。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那抹极淡的弧度在他唇角停留了片刻,才缓缓隐去。
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伐,消失在了寝殿深处的黑暗里。
巨大的废墟中,重又只剩下涂山幺幺一个。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那双漂亮的碧绿眼眸,此刻黯淡得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她看着自己刚刚拼尽全力才擦干净的那一小块地砖,一阵微风吹过,殿外废墟的尘埃飘了进来,轻飘飘地,又落在了那块地砖上。
刚刚才干净了一点点的地方,转瞬间,又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涂山幺幺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了身下那块冰冷、坚硬、又脏兮兮的地砖里。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青丘,却是另一番光景。
这里的风是暖的,带着百花与灵草的芬芳,拂过山谷,会让系在古树枝头的祈愿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华盖,洒下斑驳的光影,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在呼吸吐纳着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
然而,今日青丘议事殿内的气氛,却与外界的安宁祥和格格不入。
檀香袅袅,茶雾升腾,十数位狐族长老分坐两侧,却无人有品茗的心思。大殿中央,一枚悬浮在空中的狐火命牌,正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那命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字:幺幺。
“已经三天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妪叹了口气,打破了殿内的沉寂,“那孩子顽劣归顽劣,却从未有过离家三日不归的先例。更何况,她的命牌之火,从未如此微弱过。”
“会不会是又躲到哪个山洞里睡过头了?”另一位长老皱眉道,“上次她把姻缘殿的红线都打成了死结,不就是为了躲避惩罚,在醉仙林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吗?”
“不一样。”老妪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满是忧虑,“醉仙林就在青丘境内,灵气充沛,命牌之火只会愈发旺盛。可如今这般景象,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身受重伤,法力衰竭;要么,就是她身处一个灵气极其稀薄,甚至……充满污秽之气的险恶之地。”
此言一出,殿内众长老的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唯有坐在首座的长风长老,依旧端着茶盏,面色不变。他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撇着浮沫,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仿佛对众人的讨论充耳不闻。
“哼,自作自受。”他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得像是殿外的山石,“老夫早就说过,这丫头迟早要闯出弥天大祸!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碰个头破血流,才知道天高地厚,才知道我青丘的规矩不是摆设!”
他话说得严厉,可那只端着茶杯的手,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撇开的茶叶,又被水波荡了回来,循环往复,正如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三天前,他指着涂山幺幺鼻子发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丫头低着头,一副认错的乖巧模样,可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脚下已经做好了开溜的准备。他当时气昏了头,竟真的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化作白光溜走了。
他本以为,她最多也就是去人间集市躲上个一两天,等自己气消了,就会灰溜溜地跑回来,抱着自己的腿撒娇认错。
她每次闯祸之后,都是这样。
可这一次,他等了三天,等来的却是她那盏越来越暗的命牌。
长风长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一口滚烫的茶水咽下,那灼热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头那股越来越盛的、名为“不安”的寒气。
他想起那丫头刚化形的时候,还是个走不稳路的小奶娃,就喜欢抱着他的腿,用软乎乎的脸颊去蹭他那把引以为傲的胡须,蹭得他满脸口水,一边嫌弃地推开她,一边又忍不住笑。
他也想起,自己罚她抄写清心咒,她一边哭唧唧地抱怨手腕酸,一边又会偷偷用还没学会的幻术,变出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放在他的书案上。
那丫头闯的祸,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她带来的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也同样数也数不清。
“长风。”那名老妪,也就是涂山幺幺的姑婆涂山月,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疼幺幺。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必须尽快派人出去寻找。再拖下去,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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