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只吹了一会儿海风,柳爷就感觉喉咙又开始痒了。
咳了两声,喉咙又疼又痒,咳嗽止也止不住。
他转身过来,视线落到桌上,到处找水。
褐色的木头垫板上此时空空荡荡,仅有一个圆形的焦圈。
其余位置,全是未记起一切的“柳爷”写的酸词酸句。
只除了桌子角落放着的一盅凉透了的银耳羹。
喝凉的,更容易咳,这条定律盘旋在恢复记忆的柳爷脑海里。
咳到颤抖的手,一下就从小盅盖子上挪开。
柳爷这才记起来,小厮下去冲秋梨膏,连带着把他屋里的铜水壶也提走了。
越想喝水,喉咙就越痒。
仿佛一种恶性循环,他终于握拳抵着唇重重咳起来。
喉咙都快咳出老茧,门就被敲响了。
柳爷一手扶着桌子,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咳嗽导致肋骨两侧肌肉不停缩紧,此时连肚子都开始痛起来。
身体上的不适让他精神有些烦躁。
语气也透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不耐烦,“谁?”
“是我,小雪。”
轻轻慢慢的女音从门缝中传进来。
她虽然没正经上过几年学,但是被班主教养得极好。
进屋时,不管他锁没锁门,小雪总会下意识先敲三下。
柳爷听到声音一愣,紧蹙的眉心缓缓松开。
瞥一眼那道被海风吹得轻轻晃动的浅褐色木门,他强行忍住咳嗽,沙哑着声音说:
“进来,门没关。”
话音刚落,一只穿着粉色绣鞋的脚率先抵开房门,而后迈着轻巧的步子踏入。
微暖的海风比她还先进屋。
刚吸入一束流动较快的空气,柳爷彻底忍不住喉底的瘙痒,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小雪一惊,快走几步过来。
慌乱之中手中的托盘都忘记放,头脑空白的原地踌躇转半圈,这才发现没手帮他拍背。
于是赶忙绕过他,来到桌前把托盘放在被风吹乱的宣纸上,这才转过身。
正想帮他拍背,柳爷就侧身躲开她的手,趔趄往侧边跨出两步,扶着床柱子弯腰猛咳。
手悬停在空中,小雪鼓起脸颊有些失落,脑中不免记起她出门前、柳爷又拒绝她一次那件事。
“拍背你也不肯让我帮?”
柳爷一顿,刚刚那一顿好咳,好不容易帮他缓解一点喉咙痒意,他轻喘着坐到床边,朝她无力的扬扬手:
“咳咳……你离远点,咳……别传染了你……”
小雪皱眉瞪他。
从认识他开始,她就住他附近,有时候吃饭喝茶也一起。
要传染早都传染了,还用等到现在!?
有些生气他突如其来的距离感,小雪倔着脾气走过去,一掌拍掉他推拒的手,右手有规律的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我偏不走。”
她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固执,“柳爷,要不是你,我活不到现在的,请你别再说那种话,我不害怕的。”
柳爷肺管子都咳疼了,头脑因为咳嗽有些缺氧,此时眼前时常发黑。
耳朵嗡嗡作响,连她清脆的女声落在他耳朵里,也不甚清晰。
他拿着帕子捂着嘴,抬起头来,脸上是咳出来的、因为辛苦浮起的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不说也行,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不回房间休息休息?晚上就要上台了。”
边说着,他勉强勾唇笑了下。
话刚说完,小雪立马嗔怒瞪向他:
“还笑得出来,你刚刚咳得厉害,我不得过来看看吗?”
回忆以前种种,柳爷发现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大胆,都敢瞪他了。
刚刚还打他手。
被瞪得有些发懵,柳爷睁着眼,仿佛不可置信的样子,表情微微呆住。
小雪竟觉得他现在的样子透出两分可爱,于是轻笑一声,抽出他手心的白色棉帕。
轻轻展开查看一番,见他没再咳血出来,小雪终于松口气,“菩萨保佑。”
柳爷轻声呵了一下,眉眼微弯。
“也有你银耳羹的功劳,我喉咙舒服很多。”
柳爷性情温和,讲话一直很好听。
小雪倒是没觉得他在撩她,笑了笑后,她转身端起被风吹弯热气的秋梨膏水,递到他面前,真诚跟他推荐:
“清凉可口,润肺止咳,柳爷你试试。”
柳爷笑着接过:“广告词吗?说得这么顺口。”
小雪装作生气环起胸,来到他桌子后面的书架旁站定,哼一声说,“就不许我最近多读了点书,新学了几个成语吗?”
柳爷定定看着她那张娇俏的容颜,还有她贴心的举动。
或许,他不该对她那么冷漠。
努努力,试试看能不能治好自己?
一想到要把偷摸把名字都改了的这个“坏女人”拱手让给别人,柳爷就感觉心口一阵阵发疼。
把碗举到唇边,轻轻吹散热气后,柳爷不紧不慢抿了一口。
唇上被浅褐色的秋梨膏水打湿,苍白的唇透出一丝淡粉,他放柔声音侧头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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