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柳爷看见了小雪抱着他哭,哭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心痛之余,他又陷入沉睡。
等他逐渐清醒过来之时,耳边却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敲锣打鼓声。
艰难睁开眼皮,许久不曾活动的眼球,此时有些发涩。
他慢慢垂下头看着自己。
被子拉到他腹间,他的右胸上,紧紧裹着纱布,时不时有闷闷的钝痛感,从中枪的位置上传来。
“小米?”
刚虚弱叫一声,柳爷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外头支着脑袋,好不容易打了个囫囵盹的小米揉了揉眼。
从半透明的纱帐里看到坐起来的柳爷时,小米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小米??”
又是一声轻唤,小米这才回过神。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轻轻拉开一边纱帐。
见到柳爷嘴边依旧带着的浅笑时,小米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勾起的嘴角突然僵住,柳爷轻叹一声,曲起手指蹭掉还挂在这孩子眼角的泪: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小米只是摇头,听着外头热闹的唢呐和鞭炮声,哭得更厉害了。
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柳爷眼皮轻跳着。
他一手搭上小米的手臂,借力下了地。
慢悠悠走出门口,扶着栏杆,看向楼下盖着盖头被人背走的新娘子,轻声问道:
“是谁?燕秋吗?”
一旁的小米用力抹了把脸。
打死他也不敢说,楼下那人是赛小姐这件事。
正送亲的秦青察觉到什么,突然抬首看向二楼。
见到柳爷那一刻,她手里捧着的一盒喜糖轰然落地。
漂亮的糖果滚得到处都是,挡住了小美前进的步伐。
小美背上的小雪,从盖头下看到地上的散乱,已没有心情去管。
只麻木的拍拍小美的右肩:
“绕开走吧,不怪青姐姐,她陪我忙这么多天,也累了。”
熟悉的女声混在欢乐的唢呐中,原本他不该听到的。
柳爷恨不得自己真聋了。
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捂住闷痛的胸口,朝楼下轻呼:
“……雪儿?”
小美很明显的感觉到,背上的雪师傅僵住了。
紧接着便是大颗大颗的眼泪落进她的脖颈里。
引得小美眼睛也红起来了。
她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柳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做个好人,就这么难吗?
唢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叫停了。
本应在外面接应的陆东堂走进来。
他身上的红色长袍,以及胸前的一朵大红花,深深的刺痛了柳爷的眼睛。
张嘴半晌,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噗的一声,满天血花从二楼飘落。
小米惊慌失措的呼声,让小雪忍不住撩起了半边盖头。
一旁的喜娘直呼不吉利,立马又把盖头给她拉下来了。
旁边的人跑走几个。
耳边是小米的哭喊,还有燕秋扯着嗓子叫陆川快过来的声音。
雪儿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眼前一片红的世界,也渐渐变得灰下来,直到陷入一片黑暗……
*
那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老百姓仍津津乐道。
原因无他,英雄配美人,实乃天作之合。
小米却从此不敢开柳爷房间的窗户了。
只因他楼下便是一条靠近岸边的小道。
但凡有人经过,无聊的人们便会谈起一月之前的那场婚礼。
“赛老板我见过的,肤白貌美,性格又好,配陆爷的话,那是刚刚好。”
“谁说不是,那天陆爷还亲自抱她上花轿了,唉,我都看害羞了,就陆爷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们一定很恩爱!”
“砰!”
一个茶杯被重重放在书桌上。
清澈的水滴震出桌面,打湿了柳爷面前的信纸。
小米吓一跳,默默抬眼看向紧闭的窗。
这都关住了,谁叫楼下那两个碎嘴子讲话那么大声了?!
而且真是以讹传讹。
那天小雪小姐明明是见到他家爷晕过去了,这才急火攻心,跟着晕倒。
再者,陆爷当天脸上分明是担忧,哪里是含情脉脉了?
这怎么就成了世人口中的恩爱之举了?
小米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过去,把可怜的空杯子从柳爷手下拯救出来。
刚想再给他重新倒一杯,身后的人就唰的一下站起来。
“爷……你去哪儿?”
柳爷掖起身前的衣摆,冷冷回头,丢出两个字:“练功。”
小米哦了一声,不到一会儿反应过来不对。
于是拔腿往楼下追去。
“爷,您这才刚康复,还是多多休息吧!”
柳爷不听不闻,自顾自来到一楼。
见秦青和燕秋带着小姐妹在院子里练发声,他就默默走到一旁,扎起马步开始练功。
燕秋和秦青面面相觑。
这是打算弃文从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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