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离开，并在楼下媒体面前，当场公布了初步调查结果，明确表示举报内容存在诸多疑点，而溪语基金会的账目清晰详尽，还了基金会一个临时的清白。
一场看似汹涌的危机，被林溪从容不迫地暂时压了下去。
基金会的员工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看向林溪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信服，夸她有大将之风。
只有林溪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始终悬在半空。
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对方蓄力一击，却打出这么一记软绵绵的拳头，漏洞百出，仿佛是故意让她轻松化解。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最平静的。
晚上，顾衍来接她时，一眼就看出了她藏在眉宇间的凝重。
“还在为白天的事烦心？”他握着方向盘，声音平稳。
“嗯。”林溪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总觉得，对方的后招，还没出。这更像一个引子，一个圈套。”
“能想到这一层，说明我太太，又进步了。”顾衍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仿佛在欣赏一件由他亲手打磨、正绽放出璀璨光芒的珍宝。
“什么意思？”林溪不解地看向他。
“那封举报信，只是投石问路。”顾衍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搞垮你的基金会，而是为了……将一个特定的人，推到风口浪尖。”
“引出谁？”
“一个叫张兰的女人。”顾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她是‘星光守护计划’其中一个受助儿童的母亲。”
“我记得她。”林溪立刻想了起来，“她的儿子叫小宇，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但病情比较严重。当初专家组在评审时，对她家的条件，有过一些争议。”
“没错。”顾衍点了点头，“张兰的家庭条件，在所有申请者中，不算最贫困的。但她的儿子小宇，却是所有孩子里，最有康复潜力的一个。所以，你当初力排众议，把他列入了第一批受助名单。”
他侧过头看了林溪一眼，“而这个决策过程的细节，除了基金会内部的核心成员和专家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林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寒意顺着脊椎骨，一点点向上攀升。
“你的意思是……我们内部，出了内鬼？”
“嗯。”顾衍的语气冷了几分，“而且，这个内鬼，级别不低，能够接触到你们最核心的评审资料。”
林溪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核心成员的面孔，但又被她一一否定。那些人，都是她和苏青亲自面试挑选的，她们对这份事业的热情和责任心，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会有人背叛？
“别猜了。”顾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腾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人心的复杂，有时候超乎想象。我已经让周扬顺着这条线去查了，明天就会有结果。”
他顿了顿，：“溪溪，揪出内鬼之后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林溪不服气地问，“这是我们基金会内部的事情，我身为负责人，有权……”
“你有权，”顾衍打断了她，语气却柔和下来，“但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和肮脏。你只需要负责阳光和雨露，让你的善意去浇灌那些需要帮助的花朵。至于那些阴暗角落里的蛆虫，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他的话霸道，却又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和珍视。
林溪的心里，暖流涌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是把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朵来养了吗？可她偏偏，就吃这一套。
回到家，吃过晚饭，林溪哄睡了淼淼，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她要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复盘一遍。
即便顾衍会处理，她也想靠自己，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顾衍没有打扰她，只是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然后，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拿起一本财经杂志，安静地陪着她。
书房里，只听得到敲击键盘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灯光温暖，气氛静谧，仿佛将外界的一切风雨都隔绝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溪的思路彻底卡在了一个死胡同里。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里的资料，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
“想不通？”顾衍不知何时放下了杂志，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温热的熊膛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目光落在她写满了整整一页的分析上。
“思路是对的，但方向错了。”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在她耳边响起，热气吹得她耳廓养养的。
“哪里错了？”
“你一直在从‘谁是内鬼’这个角度去思考，但你有没有想过，对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衍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拿起她桌上的笔，没有直接写，而是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张兰”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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