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溪睁开眼,天光已越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拉出一道狭长的金色光带。
她动了动,浑身透着被珍视后的慵懒。
那个男人,在某些方面虽索求无度,却在风暴过后,用最温柔的方式,将她破碎的灵魂一片片拼凑完整。
身侧的位置空着,余温尚存,还混着他身上的气息。
床头柜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旁,压着一张便签,字迹锋利遒劲。
【我去处理王翰的后续,你多睡会儿。】
林溪端起水杯,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她小口喝着水,心里清楚,之前的较量,不过是这场战争的序幕。
真正的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当她收拾好自己走下楼梯,却意外地看到了本该在休养的墨时谦。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形笔挺如一杆标枪,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利落。
那双曾扭断过无数咽喉的手,此刻却僵硬地摆在膝盖上,指节粗大,布满旧疤,像两块不知如何安放的顽石。
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紧紧挨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是淼淼和爱溪。
爱溪正好奇地仰着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小嘴接二连三地蹦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爷爷,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大呀?可以把我像小飞机一样举起来吗?”
“爷爷,你喜欢吃草莓味的蛋糕,还是巧克力味的甜甜圈?”
一向内向的淼淼,虽未言语,却也没有躲闪。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她的小熊,乌黑的眼珠带着一丝孩童独有的探究,悄悄观察着这个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家人”。
墨时谦清了清嗓子,面对两个粉雕玉琢,奶香四溢的小人儿,这位曾经的王牌,头一次感到了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沉重的压力。
他想板着脸,维持自己习惯性的冷硬,可一对上那两双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所有伪装都瞬间土崩瓦解。
“我……是你妈妈的爸爸。”
他憋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解释。
“那不就是外公吗!”
爱溪立刻反应过来,高兴地拍着小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脆生生地喊道:“外公好!”
他的眼眶竟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
他曾和婉清在无数个夜晚幻想过,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会不会也这样,用软糯的声音叫他一声。
可这一声,他迟了整整三十年才听到。
他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婉清的小脸,心中翻江倒海,有无尽的悔,也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这是他的血脉,是他和婉清之间的延续。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爱溪的头,可那只手伸到一半,又猛然僵住。
他怕自己身上那早已深入骨髓,洗之不尽的杀伐味,会吓到这不染尘埃的纯净。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一直安静的淼淼动了。
她抱着小熊,一点点挪动着小小的身体,主动靠近了墨时谦。
然后,她伸出那只柔软得像没有骨头的小手,轻轻地,试探地,碰了碰墨时谦那只骨节粗大,布满旧茧与伤痕的大手。
墨时谦的身体绷紧了一瞬,呼吸都停滞了。
他低下头,看到淼淼正仰着小脸,那双总是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善意。
“外公。”
她也小声地,怯怯地叫了一句,声音轻得像羽毛。
三十年孤寂与鲜血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声怯生生的呼唤里,被凿开了一道缺口,温暖的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粗糙的指腹碰了碰淼淼的脸颊,又笨拙地揉了揉爱溪的头发,动作生疏。
林溪站在楼梯口,看着这跨越了三十年光阴的温情一幕,鼻腔深处泛起一股酸涩,像一本尘封许久的老相册被猝然打开,模糊了视线。
可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阵极低沉的嗡鸣声,突兀地闯了进来。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杀气。
墨时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条件反射地,一把将两个小孙女揽进怀里,用自己山峦般坚实的身躯将她们护得严严实实。
前一秒的笨拙与温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凛冽杀气。
只见一架通体漆黑,造型奇特的无人机,正以极快的速度,无声地突破了花园外围的电子防御系统。
它飞行的轨迹刁钻诡谲,那个黑洞洞的摄像头,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复眼,已经近在咫尺,牢牢锁定了客厅内的目标。
“保护小姐!”
墨时谦对着空气冷喝一声。
几名隐藏在别墅各处的“影子”立刻现身,呈战斗队形护在林溪周围,神情戒备。
“来源不明!绕过了外层电子干扰,具备军用级反侦察性能!”周扬急切的声音从林溪的隐形耳机里传来,带着震惊,“正在分析数据……它的目标是……两个孩子!”
“强电磁脉冲会影响爸的维生系统。”林溪冷静地否决,心脏却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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