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那些会发光的炼金玩意儿,还有所有亮晶晶的东西,全都给我扔下去!吸引那些该死的鱼脑袋的注意!” 地精船长声嘶力竭的吼叫在混乱的甲板上回荡,几乎被风浪和怪异的嘶鸣淹没。
“左满舵!不!见鬼的漩涡!右满舵!快转方向!避开它!” 舵手的声音带着哭腔,商船“锈水财宝号”如同醉汉般在突然变得狂暴的海面上剧烈倾斜,木质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射击!用弩炮射击!瞄准那些大的!别让它们靠近船舷!”
惊恐的尖叫、地精船长破音的嘶吼、弩炮发射时沉重的弓弦轰鸣与巨石砸入水中的闷响、以及某种滑腻而有力的巨大躯体拍打船板、攀爬船壳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所有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在死亡边缘演奏的、混乱而绝望的交响乐。
林云死死攥着手中临时分配到的、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弯曲的鱼叉,冰冷的铁锈味混合着海水的咸腥冲入鼻腔。他的背紧紧抵着因船只剧烈摇晃而不断撞击他脊梁的冰冷船舷,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挣脱束缚,血液冲上头顶,让他耳中嗡嗡作响。他所在的这艘地精商船“锈水财宝号”,几分钟前还在相对平静的海面上航行,此刻却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窝,正遭受着一群来自深海的、鬼魅般的娜迦的猛烈袭击。
这些怪物如同从最深邃的噩梦中爬出,借助浓密的海雾和翻涌的波涛作为掩护,骤然现身。肌肉虬结、覆盖着暗色鳞片的那迦暴徒和海妖,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带有倒刺的珊瑚三叉戟,强壮有力的蛇尾拍打着海水,试图强行登船。而在稍远一些的波涛间,身形更为纤细、手持镶嵌着魔法珍珠法杖的那迦女巫,正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冰冷的奥术能量在她们指尖汇聚,化作一道道散发着寒气的冰枪,呼啸着射向商船,或是扰乱心智的精神冲击波,让甲板上的守卫者抱头惨叫。
战斗几乎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地精水手们虽然见惯了风浪,但在这种超自然的攻击面前显得惊慌失措,战斗力堪忧。那些被雇佣来充当保镖的各族战士(主要是几个贪财的巨魔和人类佣兵),虽然个人勇武尚可,但在娜迦默契的配合和强大的水系魔法面前,也迅速溃败。坚韧的船帆被锋利的三叉戟撕裂,如同破布般耷拉下来;木质船舵被一道精准的冰枪冻结,彻底失灵;船体多处被强行突破或被冰枪凿穿,冰冷的海水正疯狂地涌入底舱。
林云咬紧牙关,肾上腺素在体内飙升。凭借着他那远超常人的神经反射速度和动态视觉,他在一个那迦暴徒湿滑狰狞的脑袋刚刚探出船舷的瞬间,猛地将手中的鱼叉刺出!锈钝的叉尖在他的巨力驱动下,竟然硬生生捅穿了那迦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喉咙!一股粘稠、冰冷、带着刺鼻腥味的蓝色血液猛地喷溅出来,溅了他满头满脸。那怪物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松开爪子,重重地跌回海中。
但这点微小的胜利转瞬即逝。更多的娜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它们冰冷的复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甲板上已经躺倒了数具地精和佣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木板。
他看到吱钮·扳钳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被一个格外强壮的那迦海妖用布满肌肉的蛇尾拦腰卷住,像拎一只小鸡仔般,轻而易举地从甲板上拖起,在绝望的挣扎和咒骂声中,“噗通”一声拽入了幽深冰冷的海水,只留下一串迅速消散的气泡。紧接着,他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几分钟前还在发号施令的地精船长,被一道疾射而来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箭,如同钉标本一样,狠狠地贯穿了胸膛,死死地钉在了主桅杆上,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完了。
这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林云的心脏。就在这绝望分神的刹那,一股强大、阴冷、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脑海深处!他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被搅成了一团浆糊,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声音都迅速远去,紧握鱼叉的手失去了所有力气,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甲板上。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湿滑、冰冷、混合着血水和海水的甲板上,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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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无处不在的潮湿,以及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了深海鱼类的腥气、腐烂海藻的霉味和某种未知水生生物分泌粘液的味道。
林云在一阵持续不断的、规律性的剧烈颠簸和摇晃中,艰难地恢复了意识。剧烈的头痛如同有凿子在敲打他的太阳穴,他发现自己双手被粗糙无比、似乎是用某种饱含盐分、坚韧异常的海草编织而成的绳索反绑在身后,关在一个狭窄、低矮、极其昏暗的笼子里。这笼子并非金属打造,而是由某种巨大的、弯曲的、带着天然纹路的白色骨骼和色彩斑斓但边缘锋利的珊瑚枝交错构成,缝隙间能隐约看到外面幽暗、仿佛永恒不变的海水,以及一些缓慢飘过的、发出微弱光芒的浮游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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