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这座人类的光辉都城,对林云而言却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白色巨石砌成的巍峨城墙,如今在他眼中是隔绝自由的壁垒;运河中潺潺的流水声,听来如同锁链拖曳的声响。
伯瓦尔·弗塔根摄政王看似随口的询问,背后是联盟情报机构无孔不入的调查网。
林云深知自己经不起查,他来自异界的灵魂、源自恶魔领主的混乱血脉、与深海娜迦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任何一点暴露,都足以让他被圣光教会钉上火刑柱,或是被肯瑞托的法师们拖进解剖室,作为前所未见的“样本”细细研究。
他婉拒了伯瓦尔表面上的招揽,以“追寻个人魔法之道”为由,请求离开。
伯瓦尔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没有强留,只是沉声道:“暴风城永远欢迎朋友,但也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威胁。林云先生,愿你的追寻能找到答案。”
这话语看似祝福,实则是警告。林云能感觉到,无形的监视网已经悄然撒下。他被“礼貌”地安置在旧城区“镶金玫瑰”旅店一间还算舒适的房间,美其名曰“方便交流与提供保护”,实则是近乎公开的软禁。窗外,总有那么一两个看似闲逛、目光却锐利如鹰的身影。
夜深人静,林云无法入眠。窗外旧城区的灯火零星点点,远处贸易区隐约传来的喧嚣更反衬出房间内的死寂。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联盟对他的调查到了何种程度,更需要找到离开暴风城的机会,必须在伯瓦尔或者别的什么势力决定对他采取更直接的措施之前。
他悄然运转体内流淌的暗影能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将自身存在感、体温乃至生命气息都降至最低,皮肤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
他如同融化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窗户,融入墙壁投下的浓重黑暗,在暴风城错综复杂的屋顶、飞檐与狭窄得仅容侧身而过的小巷间穿梭,动作灵巧如猫,迅捷如风。
他的目标是暴风要塞附近的花园区。那里是贵族与富商的居所,雕梁画栋,庭院深深,流言与秘密往往在觥筹交错间,或是在醉意朦胧的不经意间流淌出来,比官方渠道的信息更为鲜活,也更为致命。
就在他如同壁虎般潜伏在一座装饰着石像鬼的贵族府邸露台阴影下,凝神倾听两名醉醺醺、衣着华丽的贵族含糊不清地谈论着近期关于塞拉摩与部落的边境摩擦以及暴风城税务改革引发的暗潮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威压与诱惑的交谈声,如同冰冷的蛇信,从隔壁那座更加宏伟、戒备也更加森严、属于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女伯爵的府邸中传来。
林云心中一动。卡特拉娜·普瑞斯托,这位以其惊人的美貌、过人的智慧和在暴风城贵族圈中翻云覆雨的政治手腕而闻名遐迩的女伯爵,她的崛起速度之快,背景之神秘,一直是坊间热议却无人敢深究的话题。一种本能的警惕与强烈的好奇驱使着他,他下意识地将暗影感知如同蛛丝般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试图捕捉那模糊对话的细节。
“……那些愚蠢的贵族,还在为几座矿山的开采权争吵不休,目光短浅得如同地精。”一个慵懒而充满磁性,仿佛带着蜜糖般粘稠诱惑力的女声,语气中却含着一丝冰冷刺骨、毫不掩饰的嘲弄。
“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女士。他们的贪婪,正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另一个声音显得恭敬而低沉,带着非人的沙哑。
“掌控?”女伯爵轻笑一声,那笑声优雅依旧,却仿佛带着鳞片相互摩擦时产生的、令人牙酸的细微质感。
“还不够。伯瓦尔那个被责任和过往压弯了脊梁的顽固家伙,还有那些藏在暗处、自以为能嗅到真相的老鼠……比如,今天随着精灵使团来的那个光头法师,他的气息……很怪,既不完全是奥术,也非暗影,更非邪能,一种……混杂而令人作呕的味道,让我有些不舒服。”
林云心中猛地一凛,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她注意到了自己!而且评价是“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或许是过于专注感知那危险的存在,或许是对方身为顶级掠食者的敏锐直觉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地底火山即将喷发前兆般的恐怖威压,猛地从女伯爵府邸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魔法波动,而是源于生命本质层级上的绝对碾压!这股威压瞬间如同实质的枷锁,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林云所在的方位!
“谁在那里?!”一声冰冷的厉喝撕裂了夜空的宁静,不再是那慵懒迷人的女声,而是带着某种非人生物的、仿佛能震碎灵魂的低沉咆哮回响!那声音中蕴含的怒火,足以让寻常凡人肝胆俱裂!
林云在这一刻魂飞魄散!在那瞬间的威压笼罩下,他超越视觉的感知仿佛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窥见了一闪而逝的恐怖景象:无尽的灼热熔岩奔涌、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龙翼展开,投下毁灭的阴影,以及一双燃烧着无尽怒火与深邃狡诈的、如同熔岩深渊般的金色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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