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六月初八。
在忍无可忍之下,云南官府正式接到朝廷发布的剿贼文书,随即准备开始着手镇压普名声。
普名声听闻消息后,随即扯旗造反,从一开始的听调不听宣,转变为与京师朝廷直接对立。他不仅杀死了前往维摩州的明军斥候,还更加猖狂地派出手下四处掠夺,致使云南情势急剧恶化。
整个云南一时间风声鹤唳。
云南巡抚王伉本就集结着云南本地兵马,打着不依靠他省军队、独立镇压叛乱的如意算盘,若是能毕功于一役,还能在京师博得个知兵的美誉。
然而事与愿违,王伉亲自协调大军誓师出发后,大军进围临安州城,普名声一面派人向官军约降,一面“阴以重贿求援于元谋土官吾必奎”。
吾必奎在战争中充当明军先锋,但刚一交战就佯装败走,导致云南官军大溃而退,云南布政使周士昌战死。普名声摆脱云南本地明军的牵制后,随即转而攻占了弥勒州。
云南滇兵失利后,有人弹劾云南巡抚王伉“剿匪不利,陷地丧师,反被普名声四处攻伐”。
与此同时,占据弥勒州、维摩州两州之地的普名声开始袭扰周边各县城,还在自己的地盘大修防御工事。
眼见情势愈发恶劣,西南五省总督朱燮元连连派出信使招降普名声,试图化干戈为玉帛,将叛乱影响控制到最小。
与此同时,朱燮元也做了两手准备,调集两江守备营在内的多股川兵,打算择日驰援云南。对普名声是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剿抚并用、恩威同施。
应召的川兵中,光杨凡知道的,便有泸州守备侯采,灌县守备朱庭一,副将王国祯,他们分别从三岔、陆广、遵义出兵,挺进云南。还有名头响亮的石柱白杆兵也派出了副总兵秦拱明,此刻已在行军路上。
……
当夜,两江守备营千总一部,石望站在杨凡对面,嘴上冷笑道:“大人,今日那乔武又找了我,希望我们能将卖我们的铁甲二十副退给他。”
“退给他?那银子呢?”
“银子他没提。”
杨凡自觉荒缪,心想这乔武打得好算盘,平日把铁甲卖给自己,还不用除锈、保养,到了真要打仗的时候,又想把铁甲要回去?哪有这种好事?
杨凡无奈道:“给他说,咱们也不够。”
石望点点头,又说道:“重庆巡抚谢士章那里来了信,说咱们后日就必须得开拔,还说择日便要巡查军旅,周大焦让咱们充实人数,哪怕凑不够一千,也至少得有八百。”
听到这个消息,杨凡只觉得一阵头痛,自己手头就只有两百多号人,哪里去凑够八百人。
谁都知道周大焦的意思是找些人来充人数应付阅兵,并非真正要你招兵。再说这个马上出兵的当口,来了兵也来不及训练只,更何况根本没人愿意真心来。
他问道:“乔武和马进宝的千总部都是如何凑出来的?”
“青皮和乞丐。”一旁张攀答道。
石望回答道:“他们吸收了重庆大部分乞丐,只要乞丐进了营,他们就给一天一顿的饭,但不许那些乞丐离去。青皮要稍微好些,先给了他们五钱银子,又许诺每十天再领五钱银,让他们跟着壮声势。”
“那咱们也只有招募些青皮和乞丐,至少不能比他们两个千总部人少。”
“现在青皮乞丐少了,强壮些的都被抢完了。”
杨凡愕然,总觉得抢青皮乞丐这事听在耳中十分怪异。同时也觉得自己对于行伍之事还是没有经验,那马进宝和乔武这次便是抢占了先机。
“加钱吧,青皮地痞愿意来的,先给七钱银子,每十天再给七钱银,乞丐每天包两顿饭。”杨凡回答道。
说完,杨凡想到了什么,又道:“传下话去,本部士兵也临时上涨到月饷一两五钱银。”杨凡是怕本部的士兵觉得他偏袒,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多生事端。
“遵命。”日常管理中,控制手下士卒的工作一般由张攀负责,他出来领命应到。
“咱们的铁甲呢?还有火铳。”杨凡又问。
张攀道:“都装车了,随时都可以随军开拔,只要不打开,绝不会猜到是铁甲和火器。”
“那便好。”杨凡松了口气。
自从穿越过后,所有事情和他初衷都不同,哪怕现在成了军官,也只是区区一个千总,处处受人掣肘。
但世上水到渠成的事情极少,不如意之事反而难免十之八九。
所以计划本就是拿来被打乱,制定计划并不难,难的是随机应变,难的是以坦然心态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好在如今杨凡铁甲火器在手,又已笼络了手下一批士卒推心置腹,到了战场上,至少也有自保之力,想到此处他安心不少。
杨凡嗤笑一声,“谢士章想得倒是好,但谁都知道后日绝无可能开拔。朝廷拖欠饷银严重,说朱燮元要调兵剿寇一事传出,守备营营中士卒星散,光是千总三部便跑了四十多人。剩余者声称无开拔银绝不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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