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刮在人身上,刺骨的疼。
凌岳骑在乌骓马上,怀里揣着霍去病送来的那卷竹简。竹简上的血迹已经干透,变成暗褐色,硬邦邦的顶着他的肋骨。凌岳却觉得那血还是热的,烫得他心口发慌,呼吸都有些不顺。
大军在寂静中快速行军。除了马蹄踩碎冻土的咔嚓声,就只有沉重的喘息声,气氛很压抑。
赵破奴骑马跟在侧后方,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侯爷。自从知道长公主通敌的事,凌岳整个人就变了。以前他是冷静,现在这股冷劲里,却透着一股随时会爆发的杀气。
“侯爷,”赵破奴实在忍不住这寂静,催马上前,“前面五里就是分岔口。斥候回报,往西绕道虽然远,但地势开阔,不容易藏兵。往北那条路直通狼神喉,虽然近,可那地形太危险了。”
他说完咽了口唾沫,意思很明白。狼神喉是两座高山夹着的一条狭窄通道,是兵家大忌,进去就容易被包围,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凌岳勒住缰绳,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团白雾。他掏出羊皮地图,地图被风吹的哗啦作响。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新投靠的右贤王阿提拉策马赶到。他穿着一身汉军皮甲,看着有些别扭,原本黝黑的脸上此刻透着惨白。
“不能走北边!”阿提拉声音发抖,眼神里带着恐惧,“侯爷,狼神喉是我们匈奴人的禁地!传说那是祭天献祭活人的地方,进去的活人都出不来!”
“伊稚斜的主力在哪?”凌岳没理会他的鬼神之说,目光锐利的看着阿提拉。
阿提拉哆嗦着指了指地图上那个狭窄的隘口:“就在狼神喉后面。抓到的舌头说,单于把所有家底都堆在那了。但他没有堵住隘口,反而在里面等着……这太不正常了!”
赵破奴一听就急了,大嗓门嚷道:“这不明摆着是口袋阵吗?伊稚斜那老小子是张开口袋等咱们钻!侯爷,咱们绕道吧,多走半个月,稳当!”
“半个月?”凌岳收起地图,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疲惫的士兵,“咱们的粮草还能撑七天。绕道过去,还没看见伊稚斜,马就先饿死了,人也饿的提不动刀。”
他抬起马鞭,指着北方那片灰蒙蒙的天际线。
“伊稚斜是个聪明人,他算准了这一点。这是明摆着的圈套。他告诉我,想决战,就得进他的套。我不进去,他就能耗死我,耗死这十万大军。”
赵破奴急的抓耳挠腮,头盔都歪了:“那也不能明知是火坑还往里跳啊!这不是送死吗?”
“跳。”
凌岳吐出一个字,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不仅要跳,还要把他的坑给踩塌了。传令下去,全军加速,直插狼神喉!违令者,斩!”
军令如山。大军转向,气氛比刚才更加压抑,空气冷得刺骨。
越往北走,风越怪。刚才还是呼啸的北风,到了狼神喉附近,风突然停了。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两侧光秃秃的黑石头山,阴森森的俯视着这支队伍。
嗖——
一声极轻的破空声打破了寂静。
凌岳头都没回,反手一抄,动作很快。一支没有箭头的秃箭被他稳稳抓在手里。箭杆上绑着一块白布,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警戒!盾牌手!”赵破奴吓了一跳,大刀瞬间出鞘,吼声如雷。
周围的亲卫哗啦一下围上来,举起铁盾将凌岳护在中间。
凌岳摆摆手,示意没事。他解下白布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字迹有力,透着一股狂傲。
“故人待君。”
凌岳盯着那四个字,瞳孔猛的缩成针尖大小。
这字迹他太熟了。之前缴获过宇文烈的手稿,那种每个笔画都带着狠劲的风格,跟这一模一样。
“这谁写的?”赵破奴凑过来看了一眼,他不识字,只能看个热闹,“写得倒是挺整齐。”
“宇文烈。”凌岳把白布攥在手心,指节泛白。
“啥?!”赵破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敢相信,“侯爷你别逗我!那老小子被我亲手废了四肢,骨头都被我捏碎了!就算接好了,那手也软绵绵的,拿筷子都费劲,还能写出这种字?难不成他用嘴写的?”
凌岳没说话。他清楚赵破奴下手有多重,宇文烈当时就像一摊烂泥,不可能恢复。但这字,确实是那个人的笔风,那种骨子里的阴毒和算计,模仿不来。
而且,这布上的味道……
“刘医官!”凌岳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
随军的刘曦背着药箱小跑过来,冻的鼻头通红。
“闻闻这布。”凌岳把白布递过去。
刘曦接过布条,凑近闻了闻,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赵破奴看她这反应,心里发毛,“有毒?”
“这味道不对……”刘曦眉头紧锁,又闻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什么可怕的事实,“有很重的麝香和天山雪莲的味道……但这香气底下,盖着一股味儿。”
“什么味儿?你别卖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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