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镜中魇吴浩,在我们刚才那剧烈的、涉及前世轮回的能量冲击下,他关于“不被看见”的执念核心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面力量的“认证”和“抚慰”,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身影开始慢慢变淡,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如同迷途孩童找到归途般的表情,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他……被“超度”了?因为目睹了更高层次的“存在”与“别离”?
但我此刻已无暇顾及他。
我抓住张楠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死死地盯着她,鲜血从嘴角溢出:“你……你到底是谁?!那些画面……是真的吗?!”
张楠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着我,眼神剧烈挣扎,那冰冷的伪装在这一刻寸寸碎裂,露出了底下深藏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痛苦与深情。
“林墨……”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终于不再叫我“老板”,“别问……现在还不是时候……”
“告诉我!”我低吼着,前世记忆的碎片如同冰锥,刺穿着今生的理智,“那个穿龙袍的是谁?冥王?你为什么在他身边?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地府?为什么她会在冥王身边?那一世,我们明明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为何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她指尖那道落入我魂魄的光,又是什么?
张楠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是……契约。”她闭上眼,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我用永世为冥府效力为代价,换你……每一次轮回,都能拥有一双……能‘看见’它们的眼睛,和一个……能靠近‘轮回书店’的命格。”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辨妄之瞳……心语聆听……甚至我能继承这间书店……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是张楠,用她永世的自由,换了我与这非人世界纠缠不休的宿命!换了我能“看见”她,能再次与她……在这轮回的边界,相遇!
巨大的震惊和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属于前世的爱恨纠葛,几乎将我淹没。我看着眼前这张流着泪的、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心脏疼得缩成一团。
所以,她的镇定,她的了然,她偶尔流露出的关切与欲言又止……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不是旁观者,她是局中人,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换来这短暂重逢的……我的……前世恋人!
“为什么……”我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苦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张楠睁开眼,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带着一丝凄然,“唤醒前世的记忆,让你再次承受分离之苦?让冥王察觉,再次将你打入更深的轮回?甚至……魂飞魄散?”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去我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
“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守着你,哪怕只是以店员的名义……对我来说,已经是偷来的奢望了。”
我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看着她强忍悲痛的模样,前世的爱恋与今生的震撼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愤怒。
愤怒于那所谓的“冥王”,愤怒于这该死的宿命,更愤怒于自己的无力!
黄杨木牌的裂纹,书店底下躁动的邪神,官方组织的压力,还有我与张楠这跨越轮回的、禁忌的羁绊……
所有的危机,仿佛在这一刻,汇聚成了同一个漩涡。
我紧紧握着张楠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微颤和那份沉甸甸的、跨越生死的情意。
前方的路,似乎比那口怨灵井,更加黑暗,更加艰难。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管前世如何,不管冥王是谁……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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