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店,那股来自锁龙井的阴冷与怨毒仿佛烙印在了灵魂深处,久久不散。诊所内,引魂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十一一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残留着遭遇那恐怖怨念手臂后的惊悸。“老板,那口井……根本就是个活着的诅咒!咱们真要处理这东西?冥府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目光首先投向角落里的张楠。定魂珠的清辉依旧稳定地笼罩着她的魂体,那微弱的金焰顽强地跳动着,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孤灯。四十九日的倒计时,无声无息地流逝着,每一分每一秒都重若千钧。
确保张楠暂时无碍后,我才低头审视自己。右臂上,那几道强行催动了“混乱”之力、用以干扰锁龙井封印的痂痕,此刻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边缘处甚至隐隐有向周围正常皮肤(或者说躯壳)蔓延的细微纹路,传来一阵阵灼热与麻痹交织的痛感。井中那扭曲的怨念,似乎通过这次力量碰撞,留下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污染”。
我调动木牌中温和的根基之力,缓缓冲刷着那几道痂痕。暗紫色的纹路微微退缩,灼热感稍减,但那种如附骨之疽的阴冷感却并未完全消除。这东西,比想象的更难缠。
“处理锁龙井,不是硬碰硬。”我抬起头,声音因力量的消耗和精神的紧绷而略显沙哑,“冥府给出这个条件,是因为他们或许也清楚,井中之物与地底‘寂灭’的关联已深到一定程度,强行镇压可能引发更剧烈的连锁反应。他们需要一把……更灵活,也更锋利的‘刀’。”
十一愣了一下:“刀?老板你的意思是……”
“冥府碍于规则或某些限制,不便直接对锁龙井采取过于激烈的行动。而我们,既有解决它的动机(为了张楠和书店),又拥有它们所不具备的某些特质——”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时之痂和胸口的木牌,“——比如,对时间力量的掌控,以及与‘归寂之理’的特殊联系。我们是被他们选中的,去执行这项危险任务的‘最佳人选’。”
十一倒吸一口凉气:“借刀杀人?还能这么玩?”
“各取所需罢了。”我走到水银镜壁前,看着其中倒映出的、气息有些紊乱的自己,“我们借助冥府的情报和定魂珠争取时间,他们利用我们解决麻烦。很公平的交易。”
“可是,补魂花怎么办?”十一忧心忡忡地指向张楠,“要去那个什么‘陨星湖’秘境,肯定不是一两天能来回的。锁龙井这边又这么紧急……”
这正是当前最大的矛盾。时间,资源,精力,都捉襟见肘。
我沉默了片刻,脑中飞速权衡。锁龙井的异动已经证实,它与地底邪神的共鸣正在加剧,放任不管,书店很可能等不到我们找回补魂花就会被攻破。但张楠的伤势,又决定了我们必须在四十九天内找到并带回补魂花。
两条路,都迫在眉睫,都凶险万分。
“不能分开行动。”我最终做出了决断,“我们人手不足,分开力量只会被逐个击破。锁龙井的隐患必须优先处理,至少要将其稳定下来,否则我们离开书店前往秘境期间,后院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向十一,眼神锐利:“十一,我需要你尽快分析出锁龙井封印的结构弱点,以及那怨念的核心波动频率。我们不能一直被动防御,下一次,我们要主动出击,找到彻底‘安抚’或者……‘重构’那封印的方法。”
十一脸色一苦:“老板,那可是上古封印啊!我这半吊子冥府科技……”
“尽力而为。”我打断他,“同时,搜集所有关于‘陨星湖’秘境碎片的记载,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神话传说。我们需要任何可能的情报。”
“明白!”十一挺直了腰板,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重新燃起了斗志。
吩咐完十一,我走到张楠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那在定魂珠光辉下沉睡的容颜。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依旧模糊,但那份想要守护她的心意,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和坚定。
冥府的裁定,未知的秘境,狂暴的锁龙井,躁动的地底邪神……前路遍布荆棘。
但我别无选择。
我轻轻触碰了一下胸口的木牌,感受着其中与书店、与这片土地、也与张楠隐隐相连的根基之力。
“我们会解决的。”我低声说道,不知是在对沉睡的张楠说,还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
夜色深沉,书店之外,城市依旧喧嚣,无人知晓在这不起眼的角落,一场关乎生存与宿命的博弈,已然进入了更加凶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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