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说中心事,老实地点了点头:“是有点担心。而且,您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他这话发自肺腑。在这个人人自保、甚至落井下石的院里,老太太的出手,无异于雪中送炭。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动,伸出干瘦的手,接过了那个蓝布包,入手掂了掂分量,也没打开看里面具体是什么书,就那么随手放在了炕席里边。“举手之劳。”她语气平淡得像是谈论天气,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改变陈默命运的风波,对她而言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点灰尘,“那赵小子,心眼歪,贪得很,但胆子也就针鼻儿那么大,经不住吓唬。戳破他那点纸老虎的架势,他自己就缩回去了。”
陈默心里暗自咂舌,您那哪是普通的吓唬啊,简直是精准的“玄学震慑”加“历史恐吓”,直接攻击灵魂深处,效果拔群。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是连连称是。
老太太不再说话,重新拿起那团麻绳,枯瘦的手指灵活地动作起来,房间里又只剩下麻绳摩擦时发出的、富有节奏的“沙沙”声,在这昏暗静谧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陈默站在那儿,一时不知是该告退还是再找点话说,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就在他脚趾头都快在鞋里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老太太又毫无征兆地开口了,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调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他听:
“你这娃儿,看着闷声不响,心里头……装着事儿呢。走的路,跟这院里其他蹦跶的小子们,不一样。”她依旧没看陈默,目光落在自己搓动的麻绳上,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天机,“这院里啊,看着家家户户关门过日子,底下的水,浑着呢,不太平。外头……那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
陈默心里猛地一凛,感觉老太太这话像是意有所指,仿佛看穿了他最近经历的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凶险,以及他身上背负的秘密。他屏住呼吸,不敢插话。
只见老太太再次停下了搓麻绳的动作,颤巍巍地转过身,面向炕头。那里摆放着一个颜色深暗、表面布满划痕、看起来比陈默年纪还大的老旧小木匣。她伸出那双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动作缓慢却异常稳定地打开木匣的搭扣,在里面摸索了一阵。陈默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物件碰撞的轻响。
片刻,老太太的手从木匣里收回,掌心多了一个用褪色红布紧紧包裹着的小物件。她转过身,将那红布包递向陈默。
“拿着。”老太太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默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东西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的触感。他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层层打开那已经洗得发白、边缘有些毛糙的红布。
红布彻底展开,露出的东西让陈默瞳孔微缩。
那是一枚比常见铜钱略大一圈的旧银牌。颜色不是崭新的亮白,而是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润的灰白色泽,边缘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比较厉害,露出了里面更深色的包浆。银牌表面,刻着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弯弯曲曲、结构复杂的符文,线条古朴而神秘,绝非现代工艺。符文的中央,似乎是一个变体的、极其抽象的“守”字(或者只是他感觉像),若隐若现。
这绝不是普通的装饰品或者民间常见的长命锁之类的东西!这样式,这符文,这沉手的感觉,分明是一件颇有年头的、可能蕴含着特殊意义的古物!
“这是……”陈默抬起头,看向老太太,眼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以前留下的老物件,没什么用,戴着玩儿吧。”老太太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一块石头,但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却静静地看着陈默,补充了三个字,“能辟邪。”
辟邪?!
这两个字像两道小小的闪电,在陈默脑海里炸开!结合老太太之前展现出的“未卜先知”和“言出法随”的气场,还有这银牌上完全看不懂的诡异符文,这东西怎么可能只是“戴着玩儿”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一件真正的、流传下来的、有着实际功效的老法器!是那种在父亲笔记里可能被归类为“护身符”、“镇物”之类的存在!
这份回礼,其价值和意义,远远超过了他那本用来投石问路的《燕北轶闻录》!简直是用一颗芝麻,换回了一个西瓜!
“老太太,这……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陈默下意识地就想推辞,感觉手里的银牌瞬间变得烫手起来。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这么神秘莫测的东西。
“让你拿着就拿着!”老太太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强硬起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反驳的威严,她瞥了陈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别不识抬举”,“年轻人,爽利点,别学那磨磨唧唧的娘们儿做派。以后……总有你用得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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