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蒙着层薄灰,折射出的光却足够亮。齐雨儿挽着汪凯的手臂往前走,婚纱裙摆扫过地毯上的红玫瑰花瓣,带起细碎的香。舞台背景是她和汪凯在建材城砍价时定的 —— 大红色绸缎上绣着金色的 “囍” 字,旁边还缀着两朵塑料牡丹,当时老板娘说 “这个套餐便宜三百块”,她咬着牙点头时,汪凯在旁边偷偷笑。
司仪是酒店送的,普通话里带着点本地口音,此刻正拿着稿子念:“新郎汪凯,新娘齐雨儿,他们的缘分始于办公室……” 齐雨儿的指尖在汪凯掌心轻轻掐了下,想起他刚才在后台说 “紧张得手心冒汗”,此刻握着她的手却稳得很。
台下的掌声不算热烈,她看见汪凯的父母坐在第一排,母亲正用手帕擦眼角;胡姐和刘姐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晃得像在跳迪斯科;利津坐在角落,正和蓝玥碰杯,两人笑得肩膀都在抖。她在丁市的朋友不多,可这些熟悉的面孔凑在一起,竟也暖融融的。
“请问新郎,” 司仪把话筒递到汪凯嘴边,“你第一次见到新娘时,是什么感觉?” 汪凯的耳尖红了,声音比平时大了些:“觉得她以后一定是我老婆。” 台下哄堂大笑,齐雨儿想起那天的汪凯,特别严肃,一丝不苟的样子,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加速。
轮到她回答时,齐雨儿望着台下模糊的人影,忽然说不出话。司仪笑着打圆场:“新娘太激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汪凯的手:“我以前总觉得,在这座城市像片飘着的叶子,直到遇见他,才终于有了扎根的感觉。” 话音落下时,利津突然站起来喊:“说得好!” 蓝玥跟着鼓掌,为她加油。
交换戒指的环节,汪凯的手指有点抖,把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了三次才戴上。齐雨儿低头看,戒指内侧刻着极小的字 —— 是她的生日,农历三月十六。
台下传来婴儿的哭声,是汪凯大哥家的孩子。大嫂抱着孩子往门外走,经过舞台时,齐雨儿看见大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了那天饭桌上的审视,倒像松了口气。她忽然想起自己说 “以后不见就是了”,此刻却觉得,有些和解不必说出口,在这样的日子里,沉默也是种温柔。
司仪宣布 “新人可以亲吻了” 时,汪凯的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上。齐雨儿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婚纱的蕾丝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委屈,是忽然觉得圆满 —— 从独身一人,寄人篱下在丁市开始。到有了工作,和汪凯在一起,再到装修时的争吵,冷战时的沉默,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舞台的光太亮,晃得她看不清台下每个人的表情。可她知道,她的好朋友都在她的身旁陪伴着她。这些模糊的影子在光里晃动,像无数双托着她的手,让她站得稳稳的。
走下台时,汪凯在她耳边说:“我媳妇是最美的新娘。” 齐雨儿笑着捶他的胳膊,婚纱裙摆扫过他的皮鞋,忽然觉得那有点土的背景墙,有点晃的水晶灯,都成了最好的样子。
胡姐端着酒杯过来:“小齐,真为你高兴。” 刘姐跟着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常来家里吃饭。” 齐雨儿一一应着,手里的酒杯碰出清脆的响。她知道这场婚礼不够豪华,甚至有点仓促,可站在这里的自己,穿着喜欢的婚纱,握着喜欢的人的手,被一群愿意为她鼓掌的人围着,已经足够幸运。
利津偷偷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我跟蓝玥的份子钱,给你的婚后第一笔私房钱。” 齐雨儿看向蓝玥,蓝玥冲她眨了眨眼。捏着那个厚厚的红包,心都要被暖化了,她想拒绝,又担心他们误会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她知道朋友们了解自己的窘迫,知道她也有那一丝丝小小的傲骨,自己结婚父母一点忙帮不上,每月攒着工资用来操办婚礼的细枝末节。汪凯没有提过这些事情,尽量的大包大揽不让齐雨儿难堪,原来幸福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是有人愿意陪你把将就的日子,过成不将就的温暖。
汪凯牵着她往父母那一桌走,齐雨儿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舞台的光好像一直跟着他们。或许她不是天生耀眼的人,可因为身边这些人的存在,因为这段慢慢扎根的感情,她终于在属于自己的日子里,闪闪发亮。
02
楼道里还残留着鞭炮的硝烟味,齐雨儿踢掉高跟鞋的瞬间,脚踝传来一阵酸痛。婚纱的裙撑卡在门框上,汪凯伸手帮她扯开时,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 折腾了整整一天,连呼吸都带着香槟的甜腻气。
“先去洗个澡吧,头上全是亮片。” 汪凯接过她手里的捧花,抓了一整天花瓣已经有些蔫了,他却宝贝似的插进客厅的玻璃瓶里。齐雨儿拖着裙摆往浴室走,路过玄关镜时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发髻散乱,口红被蹭掉大半,眼尾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
卸妆棉擦过脸颊的瞬间,疲惫突然像潮水般涌来。她想起早上五点起床时的困意,想起堵门时的紧张,想起敬茶时汪凯母亲塞给她的红包,指尖还残留着老人掌心的温度。莲蓬头喷出的热水浇在身上,齐雨儿望着瓷砖上蜿蜒的水流,忽然觉得不真实 —— 她真的结婚了,在丁市这座曾让她觉得漂泊的城市,有了属于自己的婚礼,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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