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清攥着医修堂借来的药箱站在灵剑宗弟子居门口时,感觉自己手心的汗能把药箱提手泡出个洞来。他低头瞅了眼那深棕色的木把手,指节因为用力攥得发白,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不就是给人包个伤口吗?又不是要去闯妖兽窟,至于跟揣了只炸毛的兔子似的,连呼吸都得在心里默数“一二一”才能顺过来?
刚才路过庭院时,两个巡逻的灵剑宗弟子见他抱着药箱往夜玄钰住处走,挤眉弄眼地凑过来问:“韩师妹,这是给夜师兄送药呢?”他当时脑子一热,嘴硬得跟涂了胶水似的:“就、就是普通帮忙,夜师兄说自己蹭破点皮……”话没说完就看见那俩弟子憋着笑点头,那眼神跟看“小情人送关怀”似的,害得他差点抱着药箱原地遁走。
“进来吧,门没关。”屋里传来夜玄钰的声音,带着点刚运功后的沙哑,像砂纸轻轻蹭过木头,听得韩雪清耳尖莫名一热。他深吸一口气,跟做贼似的推开门,还没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勾住了视线——夜玄钰坐在靠窗的桌边,墨色劲装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那道伤口已经用干净布条裹过,可暗红的血还是渗了出来,顺着布条边缘滴在桌上,把一块素色帕子染出了点点红痕,看着比他想象中要深些。
桌角还放着半盏冷掉的茶,旁边立着那把名叫“流霜”的古琴,琴身上的冰纹在月光下泛着淡光,连带着屋里的气氛都温柔了几分。韩雪清把药箱往桌上一放,“咔嗒”一声打开,里面的金疮药、纱布、烈酒摆得整整齐齐——刚才李医修给他装这些的时候,还特意塞了颗桂花糖在角落,挤眉弄眼地调侃:“是不是给心上人送药啊?看你这紧张样,比当年我给我家那口子送汤还慌。”当时他脸一红,差点手滑把药箱摔在医修堂的石阶上,现在想起那场景,耳朵又开始发烫。
“怎么不先找医修堂的人?”韩雪清假装没看见夜玄钰眼底的笑意,伸手去拿烈酒,指尖碰到瓶子时还颤了一下。
夜玄钰往桌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块地方,椅子腿在地上划出道轻响:“这点小伤不用麻烦医修,再说,你不是会包扎吗?昨晚在暖寒泉,你压伤口的手法比医修还熟练。”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韩雪清的手上,那眼神软乎乎的,跟看什么宝贝似的。
韩雪清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赶紧拿起棉签蘸烈酒,假装没听见那句调侃:“那是我爹教的!韩家子弟都得会点急救,不然上山打猎时被野猪拱了、被树枝划了,总不能坐那儿等救兵吧?”他故意把“韩家子弟”四个字说得重了点,心里打着小算盘——赶紧划清界限,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万一夜玄钰追问韩家的事,他总不能说“我其实是韩家少爷,男扮女装混进来的”吧?那不得被灵剑宗的人当成奸细扔下山崖。
幸好夜玄钰没多问,只是乖乖把手放在桌上,掌心朝上,连手指都轻轻蜷着,像只听话的大型犬。韩雪清捏着棉签凑过去,刚碰到伤口边缘,就看见夜玄钰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指节瞬间泛了白,连小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疼就说,别硬撑。”韩雪清的动作不自觉放轻了些,棉签慢慢擦着伤口周围的血迹,酒液碰到皮肤时,夜玄钰又“嘶”了一声,他赶紧停手:“要不我轻点?李医修说赤焰狼的爪子带火毒,必须用烈酒消毒,不然明天伤口就得肿成馒头,到时候更疼。”
“没事。”夜玄钰看着他低垂的睫毛,那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片小阴影,看得他心里软乎乎的,“比小时候练剑被师父打板子轻多了。我师父用的是沉香木的板子,打一下能疼三天,还得罚抄一百遍心法,抄错一个字再打十下。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总受伤?看你包扎的手法,不像第一次做。”
韩雪清的手顿了顿,棉签停在半空。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爹在后山练剑,总爱逞强学大人劈柴,结果斧头没劈中木头,差点劈到自己的脚,胳膊上划得全是小口子;还有一次爬树掏鸟窝,脚一滑摔下来,断了胳膊,娘抱着他哭了半天,一边骂他“不省心的讨债鬼”,一边用草药给他敷伤口,还炖了三天骨头汤,害得他后来看到骨头就想吐。
“嗯,小时候总爱闯祸。”他嘴角勾了勾,语气软了些,“摔断过两次胳膊,第一次是爬树,第二次是跟隔壁家的狗抢骨头——那狗比我还凶,追得我摔进泥坑里,胳膊就断了。”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没注意到夜玄钰看着他的眼神更温柔了,跟裹了层蜜糖似的。
说话间,烈酒已经消完毒,韩雪清拿起金疮药,打开纸包时,药粉的清香飘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撒,刚撒了一点,就看见夜玄钰的手又颤了一下,这次却没避开,反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触感软软的,像羽毛划过似的,又像小暖阳落在冰凉的手背上,韩雪清瞬间跟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唰”地红了,连脖子都透着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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