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行已过半日，凛冽的风裹着高空的寒气，刮得韩雪清鬓边的碎发微微飘动。他下意识抬手按了按鬓角，指尖触到发间别着的玉簪——那是为了扮作女子特意插上的，冰凉的触感总让他有些不自在。身下的剑光平稳，青阳城的轮廓却仍未在天际线浮现，只有连绵起伏的山林在视野里铺展开，墨绿的树冠被风掀起层层浪纹。
“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到青阳城外。”夜玄钰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沉稳，“你若累了，我们便找处云巅歇片刻。”
韩雪清侧过头，见夜玄钰握着剑柄的手稳如磐石，冷月剑的寒光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赶紧收回目光，刻意放软了声线：“多谢师兄，我不累。”话落又赶紧低下头，怕自己的眼神太直——他还没完全习惯以“女子”的姿态与人对视，总觉得稍不留意就会露出破绽。
风忽然变了方向，不再是先前的干爽，反倒裹着几分潮湿的腥气。韩雪清皱了皱眉，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这股气息他太熟悉了——三年前在雾隐岭遭遇傀儡时，空气中就是这种阴寒的邪气；后来司徒家出事，他接触到司徒玉佩时，玉佩上也萦绕着同样的冷意。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话还没说完，下方的山林突然掀起异动。原本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从天际线处裹挟而来，墨色的云团翻滚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云层后搅动。狂风骤然加剧，卷着枯枝败叶扑面而来，韩雪清的淡青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裙摆扫过小腿，他下意识并拢双腿，怕动作太大显得粗鲁——女子行路当有仪态，这是他临行前特意问过侍女的细节。
“小心！”夜玄钰的喝声未落，韩雪清只觉手臂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往身侧带。他猝不及防撞进夜玄钰的余光里，只见对方眼底满是警惕，握着他手臂的指尖带着暖意，却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了半分——他长这么大，除了幼时母亲，从未与旁人有过这般亲近的接触，更何况此刻他还穿着女装。
几乎是同时，一道漆黑的气刃擦着他的襦裙掠过，布料被气刃的余威割开一道细口，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韩雪清的心猛地一沉，不是怕受伤，而是怕衣服破损太严重，暴露了他内里束胸的布条——为了掩饰身形，他在襦裙里缠了三层细布，若是裙摆破得太大，风一吹就会露馅。
气刃劈在云团里，炸开漫天黑雾。雾散的瞬间，三头庞然大物赫然现身，通体覆着青黑鳞片，鳞片在乌云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两对肉翼扇动着，带起更浓的腥风。最可怖的是它们的眼睛，猩红的瞳仁死死盯着韩雪清与夜玄钰，獠牙外露，涎水滴落在下方的树冠上，竟将树叶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是玄鳞兽！”韩雪清的瞳孔微微缩起，赶紧压低声音，刻意让声线更柔婉些，“这种妖兽只盘踞在幽冥谷附近，以阴气为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指尖悄悄凝聚灵力，却不敢凝聚太多——男子的灵力气息偏刚猛，女子则更柔和，他必须控制好灵力的输出，免得被夜玄钰察觉异常。目光紧紧锁着最左侧那头玄鳞兽，见它的爪子在虚空里抓挠，显然已按捺不住要扑上来。
夜玄钰将他往身后又护了护，冷月剑“唰”地出鞘，寒芒瞬间划破空气，将扑面而来的腥风劈开一道缺口：“有人故意引它们来的。”他的剑尖指向玄鳞兽的眼睛，“你看它们的眼瞳，比寻常玄鳞兽更红，鳞片下还缠着若隐若现的黑气——定是被阴寒功法操控了，目的就是拦我们去青阳城。”
韩雪清顺着他的剑尖看去，果然见玄鳞兽的鳞片缝隙里，有黑色的纹路在缓缓流动，像是有生命般钻进钻出。他心里一紧——能操控三头玄鳞兽的人，修为定然不低，对方既知道他们要去青阳城，又能精准设下埋伏，显然是早有预谋。
话音刚落，左侧的玄鳞兽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震得云层都微微颤动。它扇动着肉翼，利爪带着腥风直取韩雪清——在妖兽眼里，他这身“女子”的装扮，看起来显然更弱。
夜玄钰的剑锋骤然转方向，“寒天飞雪”第一式“雪刃”瞬间使出。只见他手腕轻抖，剑气在空中凝成细碎的冰晶，像漫天飞雪般朝着玄鳞兽的利爪劈去。“咔嗒”一声脆响，冰晶剑气精准劈在玄鳞兽的利爪上，青黑鳞片应声碎裂，几片碎鳞掉落在山林里，还冒着淡淡的黑气。玄鳞兽吃痛，发出一声痛嚎，庞大的身躯往后退了半步。
韩雪清趁机抽剑，灵力在指尖缓缓流转，刻意将刚猛的灵力揉得柔和些，再注入剑身。只见他的剑身上萦绕起淡蓝的寒气，这是他三年来的成果——将《清心诀·寒泽篇》的寒气与剑法相融，既能伤人，又能冻结妖兽的气血，且寒气偏阴柔，正好符合“女子”的灵力特质。他瞅准右侧玄鳞兽的破绽——那妖兽正盯着夜玄钰的背影，没留意到侧面的动静——纵身跃起时特意收了收腿，让动作更轻盈些，剑刃直指玄鳞兽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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