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繁华都市的喧嚣似乎被厚厚的玻璃隔绝,只剩下模糊的光影和遥远的嗡鸣。陈小阳的眼神却穿透了眼前的灯火,投向记忆深处那片冰冷刺骨的黑暗。
十年前那个雨夜。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泥泞的土路上,溅起肮脏的水花。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年仅十二岁的他。他蜷缩在一辆破旧面包车肮脏的后备箱里,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得死紧,嘴里塞着散发着汗臭和机油味的破布。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绝望。车子在坑洼的路上剧烈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他撞在冰冷的车壁上,骨头生疼。
车外是几个男人粗鲁的咒骂和污言秽语,谈论着要把他“卖到山沟里”或者“弄残了去要饭”。黑暗、寒冷、窒息般的恐惧,那是他人生坠入的、最深不见底的深渊。
就在意识快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边缘,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碰撞声撕裂了雨幕!
然后是混乱的打斗声、惨叫声、金属撞击声……后备箱盖猛地被掀开!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刺眼的手电强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本能地往后缩,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模糊的光影中,他看到一个纤细却异常挺拔的身影站在瓢泼大雨里,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她手里似乎拿着一根撬棍之类的东西,脚下踩着其中一个正在哀嚎的人贩子。
她看都没看脚下的败类,目光穿透冰冷的雨帘,精准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一种他当时无法理解的强大。
她甚至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对着旁边几个同样被淋得透湿、但气势彪悍的男人简洁地下令:“孩子带走。”
其中一个男人上前,利落地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把他抱了出来。就在他被抱离那辆罪恶的面包车时,他努力地、拼命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雨水和泪水,看向那个站在雨中的身影。
她站在一片狼藉和泥泞中,侧脸被手电的光勾勒出清晰而锋利的线条。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甩掉水珠,动作干脆利落。
然后,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在冰冷的雨夜里,亮得惊人,像划破黑暗的寒星。
就是那一眼。冰冷,却带着一种近乎神迹般的、将他从地狱边缘拽回的力量。那一眼,像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濒死的灵魂里。
再后来,他被送进了部队。没有家人,没有过去。是部队的熔炉锻造了他,给了他筋骨,磨砺了他的意志。但那个雨夜,那双眼睛,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光源,是他活下来、并变得强大的最初动力。
直到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推荐”到了明辉集团,最终成为了韩振宇的司机兼贴身保镖。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偶然”,那双在背后推动命运的手,属于谁。
他欠她一条命,一个全新的人生。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无论她要他做什么,扮演什么角色,忠诚,或者背叛。
窗外的霓虹在他深黑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像跳动的鬼火。公寓里异常安静,只有他自己平稳而有力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突兀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是韩振宇的专属铃声!陈小阳眼神瞬间一凛,所有的回忆碎片瞬间收敛,被精准的控制力压回意识深处。他转身的动作快如猎豹,几步跨到沙发前,抄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韩总”两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在接通电话的瞬间,已经无缝切换成了惯常的、带着恭敬和一丝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韩总。”
电话那头,韩振宇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甚至带着点刚刚敲定大买卖后的志得意满,还残留着一点和翁兰通话时特有的、刻意压低的温和腔调:“小阳啊,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韩总,刚做完训练。”陈小阳回答得一丝不苟,站姿挺拔,即使隔着电话,也仿佛在立正听令。
“嗯,年轻人,自律是好事。”韩振宇假模假式地夸了一句,立刻切入了正题,语气变得严肃而直接,“叶如娇那边,情况我了解了。按计划进行!不过,火候还得再加大点!”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抓紧时间,尽快把她拿下!要让她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所用!明白吗?”
“明白,韩总!”陈小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服从,“我会加快节奏,确保万无一失。”
“嗯,好,你办事,我放心。”韩振宇似乎很满意,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点施恩般的意味,“这事儿办成了,你就是头功!我不会亏待你的。好了,就这样,早点休息。”
“是,韩总。”陈小阳应道。电话挂断,忙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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