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宇站在这片冰冷的奢华中央。刚结束一场冗长的家族董事会,一身剪裁精良、价格足以抵得上普通人一年收入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还未来得及脱下,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仍在隐隐作痛。
他扯松了那条同样价值不菲的领带,动作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随即毫不犹豫地划开了手机屏幕,点开微信中翁兰的一个名字,发送视频通话的请求。
令韩振宇意外的是,对方几乎秒接。屏幕亮起时,映出另一片截然不同的精致天地。翁兰斜倚在一张看起来就异常柔软舒适的米白色贵妃榻上,背景是柔和灯光下排列整齐的顶级红酒柜。
她身上是一件质地垂顺的抹茶色真丝睡裙,领口夸张地敞着,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以及卸去文胸束缚的白皙。乌黑的长发慵懒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颊边。
她正举着一只剔透的勃艮第杯,杯沿抵着饱满的下唇,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荡漾,映着她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
“回来了?”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被红酒浸润过的微哑和了然于胸的平静,像羽毛轻轻拂过紧绷的神经,“今天见到那个女孩了?”
韩振宇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像是要甩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一边利落地脱下束缚感极强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旁边那张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扶手椅上。
一边回答,声音里带着点刚结束战斗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见了。就在福满楼后厨那个油烟味能熏死人的热菜间里,孙兆云那胖子还特意把她从面点间叫出来给我‘引荐’。”
他说这句时,翁兰丰满的红唇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因为,韩振宇在厨房中的所有细节她都了如指掌。显然、韩振宇并没有与她说实话。
韩振宇并没有留意翁兰的细微变化,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啧,陈小阳那小子的报告没夸张,野心?那玩意儿简直不是写在脸上,是拿电焊枪刻在脑门儿上了,滋滋冒火星子!一双眼珠子黏在我身上,恨不得当场扒层皮下来贴自己脸上。”
屏幕那头,翁兰的唇角无声无息间恢复到了正常的弧度,像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漾开涟漪,转瞬又归于深邃的平静。她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看着那抹暗红在杯壁上挂出迷离的痕迹。
“报告很详细,”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棋局般的笃定,“一个来自底层的小村姑,做着最卑微的活计,心里却养着一只白天鹅。幻想着灰姑娘的水晶鞋能自动适配她那沾满面粉的脚,一步登天,多么…可爱的妄想。”
韩振宇已经换上了一身价值同样惊人的深蓝色丝绒居家服,柔软的面料稍稍中和了他身上那股迫人的精英感。
他拿着水杯坐进沙发,整个人陷了进去,对着屏幕的方向,眉头习惯性地蹙起,脸上适时地堆砌起一层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与歉疚的复杂神色,声音也刻意放软了几分:“兰兰,”他唤得亲昵,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可是…这样对你真的公平吗?我们…”
话还没说完,屏幕里的翁兰突然动了。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张清丽绝伦的脸瞬间在镜头里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她靠得如此之近,近得韩振宇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看清她眼底深处那片冰冷锐利的寒光,像淬了毒的冰针,直直刺穿了他精心营造的温情假面。
“韩振宇,”她的声音陡然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字一顿地问,“你愿意放弃继承权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韩振宇脸上那副深情款款、忧心忡忡的面具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咔嚓”一声碎裂开来,露出底下瞬间的僵硬和狼狈。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仿佛那冰冷的屏幕会灼伤他。讪讪的笑容迅速爬上他的嘴角,带着点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和急于挽回的讨好:“兰兰…看你说的…这…这当然不能!当然不能!”
他语速加快,身体前倾,仿佛要隔着屏幕抓住什么,“你想想,我要是成了继承人,坐稳了那个位置,咱们以后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整个明辉集团,几百亿的盘子,不都是我们手里的玩具?到时候,你想在南太平洋买座小岛养企鹅,还是想把卢浮宫那幅画挂咱家厕所里,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现在这点…这点小委屈,那是战略投资,必要的牺牲嘛!”
他试图用描绘未来的金山银海来填补此刻的难堪,声音里充满了诱哄和急切的承诺。
翁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那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所有的不安、算计和那点可怜巴巴的贪婪。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嘲讽。
“那你还问?”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却更冷,像冰层下的水流,“看似你给我一个选择题,其实,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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