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桶?!”
这三个字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亮了花胜男的脑海!她一直拧着眉头在旁边听着,此刻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把旁边正愁眉苦脸的鱼佬吓得差点跳起来。
“对!保温桶!”花胜男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她像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拉着,“我拍了的!昨天那场婚宴布置得特别漂亮,新娘子头纱上的水钻闪瞎眼!我随手拍了好多张!肯定有拍到他们桌!”
厨房里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连卫生局那三块“寒冰”都投来了探究的视线。花胜男紧张得鼻尖冒汗,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专注的脸庞。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突然,她手指猛地顿住,眼睛瞬间瞪圆,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找到了!看!就是这张!”
她高举手机,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屏幕上的照片清晰地捕捉到了靠柱子那桌喜庆喧闹的场景。而在堆满佳肴的圆桌一角,几个印着俗气牡丹花的银色保温桶,就那么大大咧咧、不容忽视地杵在那里!
“孙老大!卫生局的同志!”花胜男像一阵小旋风,举着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孙兆云面前,“看这个!看这个!重大发现!”
孙兆云的脸色从暴怒的紫胀,急速褪色,涌上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希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猛地转过身,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卫生局那个年纪稍长的领队:“同志!你们听到了!听到没?!情况很可能……很可能是这样!我们厨房的东西没问题!是他们自己带的不干净!福满楼开了二十年!二十年的金字招牌!从来!绝对!没在出菜安全上栽过一个跟头!!”
那领头的卫生员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不再看孙兆云激动的脸,目光迅速聚焦在花胜男那部旧手机的屏幕上,眼神扫过那些私带食物的清晰图像。
“这位同志,”他的语调陡然变得无比凝重严肃,不容置疑地下令,“请立刻将这张照片发给我!马上!最高分辨率原图!现场所有人员,未经许可不得离开!立刻封锁所有区域包括婚宴厅和洗碗间残留!联系医院确认患者身份是否与席间携带者吻合!调取酒店大堂和相关服务区域全部监控!要清楚看见他们入场携带物品状况和用餐全程!快!行动起来!”
他的指令像一道道精准的炮弹,轰击在凝固的空气上。整个厨房瞬间被一种截然不同的紧张感重新点燃——那是发现巨大转机后全力以赴、争分夺秒的行动!
气氛如同退潮,那压得人窒息的绝望阴霾,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希望的曙光,从裂缝中艰难但有力地透射进来。
福满楼的后厨仿佛刚从一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气味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刺鼻。
“我滴妈呀……”熬添啓——凉菜间那个永远精神抖擞的“王子”,第一个打破了沉寂。他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着额头的汗,动作夸张得像刚演完一出大戏,顺手啪地甩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他凑近孙兆云,故意压低了嗓子,但字字清晰,带点劫后余生的坏笑:“头儿,刚才瞧您那脸,啧啧啧……好家伙,青里透着绿,绿里发点紫,快赶上案板上发霉的老黄瓜了!是不是脑子都开始盘算下岗后去哪儿端盘子刷碗卖盒饭了?”
“滚一边凉快去!”孙兆云飞起一脚作势要踹他,脸上却咧开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大半。笑骂完,他猛地收起笑容,转过身,环视周围一大群目光灼灼、脸色松弛下来的伙计。
他抬起那只刚放下电话、还带着点激动微颤的粗糙大手,稳稳地指向脸颊通红、兀自有些喘气的花胜男:“你们这帮小子丫头!都学着点!关键时刻,看看!看看人家小花!”他声音洪亮有力,充满由衷的赞许,“要不是小花这妮子!细心!眼尖!反应快!拍了照片!关键时刻拍板钉钉掏出这证据!今天咱们福满楼!可真就叫这锅从天而降的‘毒菜’扣严实了!啥解释都是白搭!小花,给咱厨房挡了大灾!功臣!绝对一等功!”
一瞬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花胜男身上,那目光交织着感激、钦佩、由衷的赞叹。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花胜男,此刻也被看得有点招架不住,脸颊红扑扑的,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嗓门虽然还大,却带着点难得的腼腆:“嗨!啥功臣不功臣的!碰巧拍到,碰巧想到!这不都是自己家的事嘛!应该的!应该的!”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熬添啓,对方正挤眉弄眼朝她竖着大拇指,那模样活像个戏精附体。她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接下来的半小时,剧情如同过山车般急转直下。卫生局的人迅速调取了监控录像,清晰地记录下那桌客人确实将自带的保温桶放在了传菜台上,甚至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亲自打开桶盖,将里面拌好的凉菜分装到福满楼提供的餐盘里。
初步的快速检测结果出来,矛头直指保温桶里那份所谓的“家传秘制凉拌菜”——里面的海鲜成分检测出了严重超标的致病菌!卫生局那位白净的领队脸色明显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毕竟真要是福满楼的问题,他们责任也不小)。
他拍了拍孙兆云紧绷的肩膀:“孙师傅,情况基本明朗了。是客人自带的食物出了问题。详细报告我们会尽快出具,还你们福满楼一个清白。”
“我就知道!”孙兆云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憋在胸口几乎要炸开的闷气终于散了出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的熬添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孙兆云抹了一把脸,汗水混着油光,语气里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二十年老字号的骄傲,“福满楼开了整整二十年!从街边小馆子做到今天这规模,靠的就是良心!食品安全这根弦,我孙兆云什么时候敢松过?!”
笼罩在整个厨房上空那令人窒息的黑云瞬间消散,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不知是谁先长长舒了口气,接着便是低低的议论声、放松的笑声,最后汇成一片嗡嗡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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