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死寂无声,唯有洞顶渗下的水珠滴落在石洼中,发出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黑毒腐蚀的焦糊味、巫诅黑血的甜腥腐败味,以及一种源自寒鸦涧深处的、阴冷潮湿的苔藓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
林玄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怀中阿芷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心口那点碧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他紧握着那枚布满蛛网裂痕的《素问》玉简,掌心传来的温润脉动微弱而紊乱,裂痕深处透出的焦黑死气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悸动都牵动着识海撕裂般的剧痛。强行调和铁牛体内冲突能量带来的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反复敲击着他的精神和肉体。
铁牛蜷缩在溶洞入口内侧的阴影里,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筋骨,剧烈地颤抖着。他那只燃烧着幽冥鬼火的右眼,瞳孔边缘的灰翳和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几乎要将整个眼球吞噬。两点幽蓝的鬼火在灰翳中疯狂跳跃、明灭,如同风暴中挣扎的烛火,充满了痛苦、混乱与毁灭的欲望。强行爆发力量击溃追兵的后遗症,以及玉简调和后体内力量体系更加混乱的冲突,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血肉和骨髓中搅动。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汗水混合着伤口渗出的黑血,在他身下洇开一小片污秽的水渍。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滚动着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低吼,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与体内肆虐的狂暴和剧毒进行着殊死搏斗。
而最令人揪心的是秦越人。
他仰面躺在溶洞最深处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身下垫着林玄匆忙铺上的、仅存的一块干燥破布。胸前三道被鬼蛊婆婆扯断藤须的伤口,此刻已彻底失去了人形!原本只是边缘灰败僵硬的创口,此刻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又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黑色蛆虫啃噬过,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朽烂树皮般的焦黑色泽。伤口深处,那些细若发丝的黑色根须,此刻已不再是蠕动,而是如同获得了充足养分的毒藤,疯狂地生长、分叉、蔓延!它们穿透了焦黑的皮肉,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血管,贪婪地向秦越人胸口、脖颈、甚至脸颊蔓延开去!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瘪、僵硬,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黑绿色的腐血不再渗出,因为伤口附近的血肉似乎已经彻底“坏死”。一股浓烈的草木枯萎混合着尸体腐败的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溶洞。他的脸色不再是惨白,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嘴唇乌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口那些黑色根须的同步起伏,如同一个被邪恶根须寄生的、正在走向腐朽的躯壳。林玄的望气之术下,秦越人的生命之火,已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曳在彻底熄灭的边缘。
“响箭…追兵…”林玄强迫自己从沉重的伤势和悲痛中抽离,侧耳倾听着洞外的动静。寒鸦涧的风声呜咽依旧,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非人的嘶吼(不知是变异野兽还是被巫诅侵蚀的怪物),但暂时没有追兵靠近的脚步声。黑鳞卫被铁牛那非人的狂暴和秦越人神鬼莫测的“锁龙针”吓破了胆,短时间内恐怕不敢贸然深入这片不祥之地。但这喘息之机,是用秦越人几乎燃尽生命的代价换来的,且随时可能结束。
此地,绝不可久留!
必须尽快离开!寻找一处更隐蔽、或许能有转机的地方!但以他们三人现在的状态——阿芷濒死、秦越人垂危、铁牛濒临失控、自己也身受重创——穿越危机四伏的寒鸦涧,无异于自寻死路。
林玄的目光再次落在怀中昏迷的阿芷身上,落在她死死攥着的、铃身禁文黯淡的青铜铃铛上。陈伯临终的画面、青布包裹中《祝由禁科》残页上关于“巫诅之源”和“食玉而生”的批注、阿芷心窍那株奇特的七叶灵植…线索纷乱如麻,却指向同一个核心——阿芷,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阿芷…醒醒…”林玄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希冀。他尝试着再次将玉简贴近阿芷心口,催动识海中残存的清光,小心翼翼地渡入一丝,试图刺激她心窍处那微弱到极致的碧光。
玉简的微光触及阿芷冰冷的皮肤,裂痕处的青金色髓光艰难地闪烁了一下。阿芷的身体似乎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长而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微微抖动,但终究未能睁开。她心口那点碧光,在玉简清光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仅仅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旋即又归于沉寂。然而,就在这丝涟漪泛起的瞬间,林玄敏锐地捕捉到,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青铜铃铛,铃身一处极其隐蔽的、形似藤蔓缠绕的虫蛀状禁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林玄识海中,那因承受反噬而混乱不堪的三百六十五处星斗穴位中,位于足少阳胆经的**风池穴**和手少阳三焦经的**外关穴**,竟不受控制地同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悸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