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幽静的山谷中跳跃,橘红色的光芒驱散着夜寒,在众人疲惫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秦越人倚靠着大石,闭目调息,那灰色布囊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尖偶尔能感受到布囊内金针重新焕发出的微弱锋芒带来的温热触感,仿佛濒死的星辰重新点亮。墨离坐在稍远些的地方,肩头的伤口已重新包扎妥当,正埋头在敞开的机关木匣前,十指翻飞,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木匣内精密的齿轮、细如发丝的铜线、闪烁着微光的晶石碎片在他手中组合、调整,发出细微悦耳的“咔哒”声。
铁牛盘膝坐在篝火旁,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他取出一块粗糙的磨刀石,正专心致志地打磨着几块大小不一、形状古怪的黑色矿石。这些矿石是他在山谷边缘寻获的,质地异常坚硬沉重,带着微弱的磁性。他新生的戊土之力灌注于手臂,每一次摩擦都带起细碎的火星,沉重的矿石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中温顺地被塑造成墨离所需的特定形状——基座、指针轴、卡槽。他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原始而精准的力量感,粗糙与精密在他手中达成了奇异的和谐。
林玄则坐在秦越人身边,低声向他描述着之前石室中遭遇“毒涎巨蟾”和秦越人身上诅咒时,开启“望气”视野所感知到的邪气特征。
“…那巨蟾周身的毒雾,在‘望气’之下,是粘稠的墨绿色,充满了污秽、腐朽的气息,如同腐烂沼泽中升腾的瘴气,带着强烈的侵蚀性…而秦先生您身上诅咒根须所散发的灰黑死气,则更加阴冷、凝练,如同沉淀千年的怨毒,充满了衰败与终结的意味…它们都非天地自然之气,更像是…某种扭曲、病态的负能量聚合…”林玄努力回忆着那种玄奥而令人不适的感知,试图用语言将其具象化。
秦越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他微微颔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邪气…源于天地戾气…或生灵怨念…或…异域侵蚀…其性驳杂…然…万变不离其宗…多具‘阴’、‘秽’、‘蚀’、‘乱’之共性…能量波动…偏于…低频…紊乱…如同…死水微澜…或…朽木蛀空…”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指尖在空中极其缓慢地勾勒着几个玄奥的轨迹,仿佛在模拟某种能量波动的频率:“…感知…需寻其…共性…屏蔽…生机勃勃之…高频…锁定…阴秽蚀乱之…低频…共振…” 每一个字都耗费他巨大的心神,却为墨离的制作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理论方向。
墨离听得极为专注,狭长的眼睛亮得惊人,手指的动作更加迅捷。他迅速从木匣中取出几块鸽蛋大小、内部仿佛有云雾流转的灰白色半透明晶石(感应石),小心翼翼地嵌入他正在组装的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凹槽的青铜圆盘基座中心。又取出一枚细长、两头尖锐、由某种轻质磁性合金打造的指针,将其悬置在感应石上方预留的轴承卡槽内。
“林兄弟,秦先生所说低频、阴秽蚀乱…能否再具体些?”墨离头也不抬地问道,手中的镊子夹起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秘银导线,精准地焊接在晶石底部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节点上,“比如…与寻常的水属阴寒…土属厚重…有何区别?”
林玄皱眉沉思,努力对比:“水属阴寒…如同深潭幽泉…虽冷冽却清澈纯净…蕴含生机…土属厚重…如同大地承载…沉凝稳固…滋养万物…而那邪气…是污浊的阴寒…带着腐烂的味道…是崩塌的厚重…带着毁灭的倾向…它们的‘波动’…感觉…更…粘滞?更…带有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杂音’?”
“粘滞…杂音…”墨离喃喃自语,眼中精光一闪,迅速从木匣中取出一小块暗紫色的、散发着微弱精神干扰波动的晶片(扰神晶碎片),小心地镶嵌在感应石旁边的一个辅助凹槽内。“试试这个…扰神晶能放大特定精神波段…或许能增强对‘心神不宁’波动的捕捉…”
他又看向铁牛刚刚打磨好递过来的、一块巴掌大小、沉重黝黑的矿石基座:“铁牛大哥,这块‘沉磁石’的磁场稳定吗?”
铁牛闷声闷气道:“俺用劲震过三遍,没裂纹,吸铁屑很匀。”说着,他拿起一小撮之前磨下的铁矿粉洒在基座上,黑色的粉末瞬间被均匀地吸附在基座表面,形成规则的纹路。
“好!稳定磁场是屏蔽干扰的关键!”墨离赞了一句,小心地将组装好的青铜圆盘部件嵌入沉磁石基座预留的卡槽内,严丝合缝。他接着开始连接秘银导线,将感应石、扰神晶、指针轴承以及基座边缘一圈用于指示方位和能量强度的刻度盘连接起来。导线纵横交错,如同精密的神经网络。
阿芷不知何时醒了,抱着膝盖坐在林玄旁边,好奇地看着墨离手中那越来越复杂的装置。当墨离拿起一小块散发着微弱清香的淡绿色树脂(定神胶),小心地涂抹在几个关键的导线节点和晶石缝隙处时,阿芷小巧的鼻子忽然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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