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酒店的总统套房,在苏凛转身离开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沈砚舟像一滩烂泥般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他回来了……”的呓语,已然精神失常。
欧阳判对着苏凛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息,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撼与敬意。
而杜骁,这位冷静的情报操盘手,则第一时间合上电脑,快步跟了出去。
电梯间里,气氛比密闭的空间还要压抑。
肖玦高大的身躯堵在电梯门口,像一尊绝望的雕塑,通红的眼睛死死锁在苏凛身上,里面翻涌着悔恨、狂喜、恐惧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偏执。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苏凛,你看着我。”
苏凛侧过脸,那双清冷的桃花眼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宣告神罚的王者只是幻觉。
他越是平静,肖玦的心就越是绞痛。
“肖总,戏演完了,该散场了。”苏凛的语气疏离而客气。
“不是演戏!”肖玦低吼,他猛地上前一步,却又在距离苏凛半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仿佛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墙,他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我分不清……”肖玦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变得凌乱,那股精英的体面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着你,看到的不再是他的影子。我为你写的剧本心折,为你面对危机时的冷静着迷,为你偶尔流露出的脆弱而心痛……我以为是我移情别恋,我为此唾弃自己,可我控制不住!”
“原来……原来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结论,既是救赎,也是最残忍的审判。
他爱上的,从来都是苏凛。
他伤害的,也从来都是他爱着的苏凛。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底层,门缓缓滑开。
杜骁站在一旁,推了推金丝眼镜,对这修罗场般的氛围视若无睹,只对苏凛道:“苏先生,车备好了。沈砚舟那边,我会处理干净。”
苏凛点头,迈步欲走。
“别走!”肖玦终于失控,他一把抓住苏凛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自己的骨血都嵌进去。
“苏凛,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他眼中血丝密布,语气却放得极低,近乎哀求,“我把我心里的那个‘鬼’亲手杀了,好不好?”
苏凛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审视着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杀鬼?”
“对。”肖玦点头,眼神里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把他当成你的替身,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混账的事。这个执念,这个错误的认知,就像一个盘踞在我心里的鬼魂。不把它彻底焚毁,我连站在你面前说爱你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目光转向杜骁:“杜骁,带我们去见温嫕。”
杜骁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肖总,你确定?温医师的‘轮回计划’……风险极高,那不是心理疏导,那是意识解构。”
“我确定。”肖玦斩钉截铁。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一栋位于城市边缘的极简主义建筑前。
这里没有招牌,只有一扇沉重的金属门,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这里是海城最神秘的心理诊所——“镜”。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穿着纯白制服,气质如雪山般清冷孤高的女人。
她便是首席医师,温嫕。
“肖总,好久不见。”温嫕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起伏,目光在肖玦身上停留一秒,便落在了苏凛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这位,想必就是让你决定走进‘镜子’的原因。”
肖玦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直截了当地说:“我要进行‘执念逆转清洗程序’。”
温嫕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风险。我们会利用深度催眠和神经电流刺激,将你的执念——也就是你对‘过去那个苏凛’的认知——具象化,并引导你自己的意识去攻击、解构、清除它。这个过程极端痛苦,成功了,执念消除,情感认知重塑;失败了,轻则记忆错乱,重则人格分裂,成为真正的疯子。你确定要用自己的神智做赌注?”
“我确定。”肖玦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苏凛,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如果不能清醒地、纯粹地爱他,我宁愿疯掉。”
苏凛的心,在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重生以来,他步步为营,算计人心,将所有感情都视为可以利用的工具。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前世那场大火中烧成了坚不可摧的顽石。
可此刻,这块顽石上,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肖玦的疯狂,超出了他的计算。
这不是商业博弈,不是利益交换,这是一种献祭般的、不计后果的自我毁灭与重塑。
一个叫小棠的年轻护士端来一份协议,她的手微微发抖,显然对这个程序充满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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