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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城下,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疯狂进攻的郡兵,还是苦苦支撑的黄巾守军,都不由自主地被中军那突如其来的混乱所吸引。
“将军!”
“都尉大人!”
惊慌的呼喊从官军中军爆发开来。主帅旗帜摇晃,亲兵慌乱地簇拥上前,那道贯穿张骏身躯的床弩重箭的乌光,即便隔着一断距离,也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得手了!”箭楼中,李炎紧绷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释然,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丢开床弩的绞盘,猛地抽出腰间环首刀,对身后仅有的一百二十余名一直潜伏待命的精锐黄巾力士吼道:“渠帅有令!敌军已乱,随我出城,乘胜追击!‘黄天’助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力士们低吼回应,眼中燃烧着狂热与决绝。
与此同时,城墙上。
程远志肩头血流如注,但此刻剧痛仿佛被一股狂喜冲散。他虽不知具体是谁出手,但那精准致命的一击和敌军中军的混乱无疑说明了一切——渠帅的计划成功了!
“兄弟们!看到没有?!”程远志用尽全身力气,将染血的大刀指向城外混乱的官军中军,声如洪钟,压过战场的喧嚣:“官军主帅已死!‘黄天’显灵了!杀啊!把他们赶下城去!”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原本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
“主帅死了!官狗子的头头死了!”
“黄天当立!杀!”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绝望转化为疯狂的反扑。原本节节败退的黄巾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挥舞着简陋的兵器,向刚刚登上城墙、同样因后方变故而有些失措的官军发起了亡命的反冲击。
赵恺一枪刺穿一名扑来的黄巾军,扭头看到中军大乱,心中猛地一沉。“将军!”
他嘶吼一声,心知大势已去,攻城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士气遭受重创,此刻已方阵脚已乱。
“校尉!中军旗号乱了!张将军他……”一名亲兵满脸惊惶地跑来。
“闭嘴!稳住!收拢队伍……”赵恺试图挽回颓势,但为时已晚。
“嘎吱——砰!”
就在这时,一直承受猛烈撞击的平安县城门,在被冲车最后一次全力撞击后,门栓彻底断裂,两扇厚重的城门猛地向内弹开,露出了城内混乱的景象和……一支蓄势待发的突击队伍!
李炎一马当先,手持环首刀,如同猛虎出柙,从洞开的城门内率先杀出!他身后三百余名黄巾力士紧随其后,如同楔子般狠狠凿入了正因主帅毙命而茫然无措的城门官军之中。
“官军主帅已伏诛!降者不杀!”李炎怒吼,刀光闪处,一名试图组织抵抗的官军队正被斩于马下。
这支部队人数虽少,但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恰到好处,更是彻底粉碎了城门处官军残存的斗志。
“城门破了!他们杀出来了!”
“快跑啊!将军死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前锋的郡兵看到中军混乱,又听到主帅阵亡的呼喊,再被城上守军疯狂反扑和城内奇兵的突击一冲,终于彻底崩溃。
兵败如山倒。
有人丢下兵器向后跑,有人试图抵抗却被溃兵冲散,云梯上的士兵进退维谷,成了城上黄巾军的活靶子。整个官军阵列,从前锋到中军,陷入了一片混乱和自相践踏的境地。
“撤退!鸣金收兵!后队变前队,交替掩护!”赵恺目眦欲裂,知道再不撤就可能全军覆没,只得嘶哑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清脆却显得急促慌乱的鸣金声在战场上响起,但这反而加剧了溃败。官军彻底失去了建制,争先恐后地向后逃窜。
“追!”程远志见状,不顾伤势,大刀一挥,带领还能战斗的黄巾军跃出垛口,顺着云梯向下冲杀,与城下的李炎部汇合。
马老三也挣扎着站起来,拖着伤腿,带着左翼残存的弟兄加入了追击的行列。此刻,所有的恐惧、疲惫都被胜利的狂喜和复仇的怒火取代。
平安县城外,原本气势汹汹的官军攻城战,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追击和屠杀。黄巾军追亡逐北,一直将溃兵赶出数里之外,缴获兵器铠甲无数,直到李炎担心官军尚有伏兵或生力军,才下令收兵。
残阳如血,映照着平安县城下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及那面依旧在城头猎猎作响的土黄色黄巾大旗。
此战,官军精锐郡兵伤亡过半,都尉张骏阵亡,副将赵恺、李桓带伤收拢残兵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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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的余晖将平安县的城墙染成一片暗红,如同凝固的鲜血。
黄巾军的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他们将阵亡同伴的遗体小心抬回,同时毫不留情地剥下官军尸体上的衣甲,收缴一切可用的兵器。
每一次缴获,都引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对于装备极度匮乏的黄巾军而言,这些战利品比金银更珍贵。
县衙大堂,如今已成了黄巾军的指挥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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